1938年底,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平北軍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在極端困難的環境中,應用各種游擊戰術,不斷打擊日僞軍。抗日力量愈戰愈強,抗日隊伍不斷壯大,根據地日益發展。面對平北、冀東抗日遊擊戰爭的發展壯大,日軍沿長城一線,西自白河堡,東至古北口製造“無人區”,妄想把老百姓與八路軍分離開來,進而鞏固其佔領地,保護“僞滿洲國”邊境安寧。

從1942年春季開始,日軍強徵老百姓在八路軍根據地與“僞滿洲國”邊界修築“圍子”。“圍子”修好後強令各村百姓離開原來住地,拆毀或燒燬老宅子,拖兒帶女搬進“圍子”居住,老百姓稱“人圈”。通過“集家並村”,以加強對羣衆的統治、監視,這是“僞滿洲國”推行“固邊”政策的重要內容之一,也是敵人“蠶食”進攻的重要內容。昌延聯合縣二區地處“僞滿洲國”邊界,敵人計劃把四十五個村莊併入十三個“圍子”村。

昌延聯合縣縣委根據當時八路軍主力轉移到外線,敵我力量對比懸殊的情況,根據以往反“圍子”鬥爭的實踐經驗,決定採取漸進方式反“圍子”,確定了以武裝鬥爭爲主、“合法鬥爭”爲輔的鬥爭方針。

敵人修築“圍子”時正值春耕農忙,昌延聯合縣縣委確定先採取拖延措施,讓各村僞甲長以春耕農忙爲由,向日軍要求延期修築“圍子”。日軍爲了給前方提供糧食,答應了這個要求,但春耕一結束,便立即強迫羣衆修“圍子”。

昌延聯合縣二區反圍子鬥爭由二區區委書記高萬章領導。

“咱們不能給日本人修‘圍子’,這是給咱們自己修監獄啊。”營城子被強迫修築“圍子”的羣衆愁眉苦臉地說。

“可是人家拿槍逼着,不修不行啊。”有人嘆氣。

“修是得修,但是咱們可不可以在修‘圍子’的時候消極怠工呢?白天修,晚上再拆唄。”區委書記高萬章循循善誘。

“對,第二天日本人問,咱們就都說是晚上來了八路軍,強迫咱們拆掉“圍子’。”

夜幕降臨,游擊隊小股武裝來到“圍子”外,朝天上打幾槍。敵人聽到槍聲,喊着“八路軍來了,八路軍來了”,蜷縮在“圍子”裏不敢出來。茫茫夜色掩護下,區委書記高萬章率區幹部組織、指揮羣衆拆圍子。剛被壘起來的“圍子”在抗日軍民快速而有節奏的動作中,瞬間變成一堆沙土和礫石。看着自己的“戰利品”,大家都開心地笑了。

沒有進入圍子的羣衆,在游擊隊的幫助下,開始在深山隱蔽處蓋窩棚、打窯洞,堅壁清野。幾天工夫,深山裏就飄出了縷縷不易覺察的炊煙。

10月的一天晚上,拆完“圍子”後,區委書記高萬章帶着戰士回到住處剛剛睡下,就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巨大的踹門聲驚醒,他騰地坐起來,就看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接着,區裏其他幹部也先後被捕。有的幹部經受不住嚴刑拷打和各種誘惑叛變投敵,二區工作一度陷於癱瘓。

羣衆繼續採取拖延措施,直至年底,敵人才修起了十三個“圍子”,四十五個村莊的羣衆被迫搬入“圍子”。暖水面、水泉溝、楊樹溝、沙樑子、場房溝、上馬坡、龍廟溝、石片、羊馬地等十個村搬進漢家川圍子;太平莊、榆木溝、黃土梁、李子溝等村搬進臺自溝“圍子”。敵人強迫搬進“圍子”的青年人組成自衛隊,在“圍子”的出口處和十字路口站崗設卡,規定天亮前和太陽落山後百姓不得出入,違者一律以“共匪”論罪,就地槍決。生活上一切物品,包括糧食、布匹及日用品均實行“配給制”,但配給物品經保甲長及敵僞大小頭目層層盤剝,真正到羣衆手中已所剩無幾。敵僞在政治上更是嚴加控制,並實行奴化教育,人民失去了起碼的人身自由,猶如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所以人們稱之爲“人圈”,如同“牛圈”“羊圈”一般,老百姓被迫遷離的地區不準住人,即所謂“無住地帶”。

二區區委書記高萬章因叛徒告密,被捕後,縣委又派劉文科到二區擔任區委書記兼區長,領導二區人民進行反圍子鬥爭。調10團1連1排排長衛興順任二區游擊隊長,充實游擊隊伍,加強武裝力量,鎮壓鐵桿漢奸,發動羣衆,打開局面。

區委書記劉文科和游擊隊長衛興順,帶着懲處漢奸的佈告進入二區,和區幹部取得聯繫,分析情況後,決定鎮壓漢奸先從漢家川“圍子”動手。

漢家川地處二區南北要衝,是敵人的重點“圍子”。僞保長溫永興是個鐵桿漢奸,曾策劃過二區區長趙子龍的叛變和二區區委書記高萬章的被捕。提到溫永興,無論是老百姓還是游擊隊員,都恨得牙根癢癢。劉文科決定先除掉溫永興。

衛興順堅決地對劉文科說:“我是漢家川村人,黨說咋幹就咋幹,就是俺親孃老子當了漢奸我也要幹掉他。”

“好啊,興順同志,對敵鬥爭是殘酷的,有時候是不能摻雜個人感情的。”劉文科聽了衛興順的話,讚許地點了點頭。

夜深了,二人帶隊悄悄摸進漢家川。他們先找到抗日積極分子閆子伶,弄清溫永興等幾個漢奸的情況和住處,然後通知聯絡員以上人員開會,幾個漢奸也全部到場。劉文科區長給大家講了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和政策,說明“日本必敗,中國必勝”的道理,指出只有抗日纔是出路,死心塌地爲日本人辦事沒有好下場。會議結束了,幾個漢奸站起來,隨着聯絡員就往外走。

“哎,老溫,你們幾個等一等?”衛興順招了招手,讓溫永興和另外幾個漢奸坐下來。

劉文科看了看幾個漢奸,宣佈他們的條條罪狀,溫永興轉身想跑,被早就做好準備的游擊隊員按在地上。此時,溫永興早嚇得臉色焦黃,趴在地上不斷喊着:“饒命,饒命。”

“饒命?你想到人民羣衆的命了嗎?想到老高他們的命了嗎?”

“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立功贖罪!”溫永興哀求着。

“給你機會,我們的同志就白死了——拉出去!”劉文科把手一揮,高聲說。

隨着兩聲槍響,漢奸溫永興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

其他幾個漢奸見此情景,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

“你們不要怕,只要不再和八路軍作對,不再和游擊隊作對,就饒你們一命。”劉文科義正言辭地說。

“謝謝長官!謝謝長官!”幾個漢奸匆忙磕頭致謝。

“這裏沒有長官,都是同志。”劉文科拍了一下桌子。

“哎……同志……同志……”幾個漢奸忙笑着回答。

“我們都是中國人,爲什麼要自相殘殺呢?”劉文科看着幾個漢奸,停了停又說,“這次先饒了你們。但你們記住,日本鬼子遲早要完蛋,今後你們要多給我們提供鬼子的消息,將功補過。”

“我們再也不幹壞事了,一定配合八路軍工作。”幾個漢奸異口同聲地說,衝劉文科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從會場出來,衛興順朝天連放數槍,高喊:“共產黨又回來了,八路軍又回來了。”隨後,把鎮壓漢奸的佈告張貼在街上,佈告署名二區區長劉文科。羣衆聽到槍聲,紛紛走上街頭。區幹部乘機組織骨幹分子發動羣衆拆“圍子”。羣衆情緒高漲,揮鎬舞鍬齊動手,敵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修了幾個月的“圍子”,一夜工夫全拆完了。拆掉“圍子”後,羣衆紛紛搬回原村居住。

天一亮,駐大莊科的日僞軍得到報告,立即派大批僞軍搜山。可他們連八路軍的影子也沒看到。

劉文科和衛興順繼續組織區幹部和各村黨組織進行反圍子鬥爭。他們向未搬進“圍子”的羣衆廣泛宣傳進入“圍子”的慘狀,發動羣衆用各種方法不進“圍子”。同時,貼出大量佈告,要求已入“圍子”的羣衆在半個月內遷出,返回原村,抗日民主政府將對生活困難的羣衆進行救濟。

爲確保羣衆順利外遷,游擊隊抓住拆毀漢家川“圍子”的有利形勢,與主力部隊緊密配合發動武裝鬥爭,燒燬臺自溝“圍子”外五個敵崗樓,摧毀敵人正在建立的新據點。武裝鬥爭鼓舞了羣衆,羣衆陸續返回原村。八路軍又以武裝掩護羣衆拆“圍子”,抗日軍民萬衆一心,僅用半個月時間就拆除了二道關等五個大“圍子”。

游擊隊同時把反“圍子”鬥爭同反“資敵”、抗派夫、抗糧抗稅鬥爭相結合。搬出“圍子”的羣衆,大多住在偏闢的山窩棚裏,不再給敵人出夫、出糧、出款。大莊科僞滿洲軍經常搜山抓人、搶糧、燒山窩棚,各村就組織遊擊小組、民兵站崗放哨、埋地雷,與敵展開針鋒相對的鬥爭。但是敵人並不甘心失敗,仍不斷強迫羣衆重修“圍子”,所以反“圍子”鬥爭堅持了兩年之久。敵人強迫羣衆修,游擊隊則發動羣衆拆;敵人白天修,八路軍夜裏拆。經過八路軍與日僞軍反覆較量,其它“圍子”陸續拆除,羣衆真正發動起來了,黨支部工作得以恢復,各種抗日羣衆組織又開始建立,區游擊隊發展到二十餘人,各村成立起遊擊小組,羣衆性的武裝鬥爭到處展開。敵人小據點的日僞軍白天也不敢輕易出動,漢奸活動有所收斂。

反“圍子”鬥爭的勝利,有力地打擊了敵僞,增強了幹部羣衆對敵鬥爭的信心,恢復了抗日根據地的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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