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戴面具割韭菜”,水滴上市首日破發跌20%,創始人:我們不是慈善組織

李傲華

撕掉“慈善”標籤,水滴還能講什麼故事?

當地時間5月7日,水滴公司正式在紐交所掛牌上市。

在騰訊、博裕資本、高榕資本、IDG等一衆明星資本保駕護航下,有“保險科技第一股”之稱水滴上市首日便“遇冷”,開盤報10.25美元/股,跌破此前給出的12美元/股的發行價。隨後,水滴股價一路下行,截至收盤,水滴報收9.70美元,跌幅19.17%。

水滴公司聯合創始人、保險保障事業羣總經理楊光7日在接受媒體羣訪時表示,公司更多關注長期發展,第一天的表現不代表後續的表現,短期價格波動並不會對公司產生太大影響。

“上市後,公司融資渠道更多元,成本也更低,同時,上市也可將公司更爲透明地展現在公衆面前,接受社會監督。此外,無論是在業務合規層面,還是資本市場和財務合規方面,都能用上市公司的標準來自我要求,讓公司未來發展更爲健康。”楊光說。

沈鵬:水滴不是慈善組織

投資者對水滴的破發並不感到意外。

2016年4月,離開美團創業團隊的沈鵬成立了水滴公司,並於同年5月和7月分別上線了水滴互助和水滴籌。前者和後來的螞蟻相互寶類似,會員繳納會費,就可以享受高達30萬元的健康互助金;後者則是一個大病籌款平臺,不收取任何手續費,沈鵬曾坦言起初3年單就補貼籌資通道就花了1.5億元。

但在0手續費的模式下,水滴籌很快就成爲了全國最大的籌款平臺。

根據凱度集團發佈的《網絡大病籌款平臺行業洞察報告》,水滴籌業務的市場份額佔有率接近70%。水滴招股書顯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共計3.4億人通過水滴籌爲170萬以上的患者累計捐款370億元。

而水滴互助會員規模早在2020年便突破1億人,是國內僅次於相互寶的第二大互助平臺。

水滴“慈善公益”的形象由此深入人心。直到2019年底,一條“臥底水滴籌醫院掃樓籌款”的視頻曝光,人們才發現水滴本質還是一家商業公司,並非想象中的慈善組織,非議也隨之而來。有批評者稱,水滴是“把慈善當生意”。

水滴公司創始人沈鵬表示,水滴籌不是慈善公益組織,只是公司業務之一,希望通過這次上市讓外界更加了解水滴的模式。

獨立經濟學家王赤坤5月8日對時代財經表示,水滴籌通過大病籌款、社交裂變獲取流量,通過此方式所收集到的用戶金融類信息含金量甚至高於互聯網平臺收集的常規個人信息,再把收集的個人信息爲保險經紀導流。

“用戶奔着公益而來,結果發現這是一門生意,心裏多少會有些不滿。”王赤坤說。

但用戶馬林(化名)並不這麼認爲。

2020年馬林的父親因突發性心肌梗塞急需20-30萬元治療費用,無奈之下馬林選擇了通過水滴籌求助。雖然最終並未籌集到目標金額,但馬林仍然認爲水滴籌的存在確實爲一些無力承擔醫療費用的重急症患者提供了幫助。

“我一開始就知道水滴其實是通過賣保險賺錢的,但水滴籌不收取手續費,通過別的方式創收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作爲求助者我們確實得到了一定的幫助,雖然這種幫助主要還是來自於身邊的熟人捐款。”馬林說。

關停“流量池”業務水滴稱未受影響

作爲水滴最早的產品,水滴互助已經於2021年3月31日18點正式關停。彼時,水滴IPO計劃仍在籌備階段,因此有解讀稱,因爲一些監管原因,水滴互助關停可能是爲水滴赴美上市排除不確定性因素。

2020年9月,銀保監會發布《非法商業保險活動分析及對策建議研究》指出,一些網絡互助平臺會員數量龐大,屬於非持牌經營,涉衆風險不容忽視,部分前置收費模式平臺形成沉澱資金,存在跑路風險,如果處理不當、管理不到位還可能引發社會風險。其中,就點名了相互寶、水滴互助。

據瞭解,目前水滴旗下主要有兩塊業務,分別是網絡大病求助平臺“水滴籌”和健康險科技平臺“水滴保”,通過整合的商業模式爲用戶提供跨越病前保障和病後支持的解決方案。

通過招股書所披露的數據,目前保險經紀業務是水滴最重要的營收來源,而在早期,水滴籌和水滴互助爲水滴保提供了強大的流量支持。

2018年-2020年,水滴分別實現營收2.38億元、15.11億元和30.28億元,其中來自保險經紀業務收入的貢獻佔比分別達到51.3%、86.6%和89.1%。

而2018年水滴保來自水滴籌和水滴互助渠道轉化的金額佔首單保費(FYP)總量的比例爲85.1%,其中水滴互助渠道轉化的金額佔FYP的比例爲38.6%。不過,截至2020年底,上述數字已經分別下降至16.6%和3.6%。

關於水滴互助給公司帶來的長期影響,水滴公司方面5月8日對時代財經表示,互助業務不是商業保險,從長期來講還是存在不確定性,因此水滴決定對原來的互助計劃進行升級,給每一個會員提供了一份商業醫療險,把互助會員轉化成了保險用戶,以此來延續用戶的保障。

“從業務的角度來講,雖然我們互助計劃關停了,但是水滴互助平臺還會持續運營。之前給用戶提供的保障是通過互助的形式進行的,未來我們會通過商業保險和醫療、健康服務來替代。不論是從整個用戶規模,還是從商業收入的角度來講,這個過程都沒有對公司產生太大影響。關停互助計劃一個多月來,從後臺用戶反饋和用戶運營角度來看,整體的趨勢都是較爲正向的,並沒有對用戶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要做中國版“聯合健康

“水滴籌+水滴互助+水滴保”爲水滴公司構建起了一個商業閉環,並且在去掉水滴互助後,這個閉環看上去仍然成立。不過,水滴的商業模式是否能夠走通,看的還是最終是否能夠實現盈利。

根據招股書,2018年-2020年,水滴淨虧損分別爲2.09億元、3.22億元和6.64億元,一路上行。

而在虧損不斷擴大的背後,是水滴不斷攀升的銷售和營銷費用。2018年-2020年,水滴支付用於獲客和品牌推廣的營銷費用分別爲8629.90萬元、7.93億元和17.43億元。

砸重金營銷推廣能否爲水滴燒出正向現金流?

楊光坦言,公司仍處於快速發展階段,無論從業務運營角度,還是業務規模的角度,都在快速向前發展。當前公司更加關注業務發展的速度和健康度,盈利並不是目前最優先考慮的問題。

沈鵬也表示,“目前,第一位的事情還是先保證業務更好地發展,通過服務贏得更多用戶的認可。至於盈利,我們是完全有能力選擇在我們認爲合適的時候,實現盈利。”

王赤坤則認爲,水滴目前面臨的最大挑戰是日漸擁擠的互聯網保險賽道。目前幾乎所有互聯網巨頭都在保險方面有佈局。水滴保險相對傳統保險公司和傳統保險經紀公司是有優勢的,但放眼整個互聯網領域,則顯得非常單薄。

“水滴的根本問題在於積澱還不夠。對於其他互聯網公司來說,保險經紀業務只是開胃菜,而對於水滴來說這是一日三餐,是生存之本。一旦監管有所動作引發行業震盪,水滴可能就會面臨休克的危險。”王赤坤說。

不過,水滴的野心不僅限於當一個保險產品的“互聯網搬運工”,而是將自己定位成“保險科技平臺”。

據瞭解,通過網絡互助、大病籌款、保險經紀等業務,水滴已經積累了大量醫療相關數據,建立了涵蓋用戶健康數據、保險數據和醫療數據三大類別的數據庫系統。

水滴方面對時代財經表示,在未來戰略上,水滴公司的目標是打造一個“保險+健康服務”的生態圈,進一步擴大用戶覆蓋面和參與度,投資於數據分析和技術基礎設施,深化與醫療機構的合作關係,打通各種醫療支付方式,爲消費者提供更廣泛的醫療健康服務選擇。

而沈鵬不止一次公開表示,水滴將在全球範圍內對標美國聯合健康。

聯合健康是美國最大的商業健康險公司,依靠保險、科技、健康管理、藥品管理等業務,打通了大健康產業鏈的數據壁壘。其2020年全年營收達到2571億美元,約等於阿里巴巴同期營收的3倍,貴州茅臺的16倍,以及水滴的546倍。

要成爲“中國版聯合健康”,水滴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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