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陳宇曦

“我們創業33年，這件事情至少困擾30年，就是始終解決不了被模仿的問題。”

“我們也存在這樣（被盜版）的問題，我們最近也在打官司，兩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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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9日，在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第二十一屆年會，“卡脖子”難題與企業創新論壇上，高德紅外、遠大科技、華鐵股份、北斗星通等數家科技企業掌門人就如何破解科技創新“卡脖子”問題展開討論。

澎湃新聞記者注意到，知識產權保護話題被多次提起，加大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成爲共同呼籲。

此外，現場數家企業也提出，民營企業在科技自主創新、打破“卡脖子”難題上，發揮了重要作用。從各家打破海外封鎖、實現自主創新的經歷可見，應對破解“卡脖子”難題充滿信心。

“保密的代價相當高昂”

遠大科技集團董事長兼總裁張躍稱，該公司很多技術因爲怕被模仿，乾脆不報專利，直接做保密，但保密的代價也相當高昂。

“我們主車間分成12個區，架出兩米多高的牆。12個區，一般的工藝員都只掌握十二分之一，相對安全。我這12個區本來是一個很好的簡單流水線，變成了要高空移動，要巨大的裝備，要搬來搬去，基本上成本要翻一整倍。”張躍說。

高德紅外（002414）董事長黃立對張躍的觀點表達了認同。

“像芯片這些方面，扔進去不是講百萬講千萬，都是用億來計算。我們幾十年也是用億計算。但是一個不好的人或團隊，可能只要花很小的錢，就把你裏面掌握的技術，花了百萬、千萬、幾十億、幾十年的努力，以及可能失敗的風險成本，全部都拿走。所以他可以獲得一百倍甚至一萬倍的收入。”黃立說。

“我們要加強立法，還要進行全面教育，不要以仿冒爲榮。”黃立說。

北斗星通（002151）董事長周儒欣也提到，北斗星通也遇到了被侵權的問題，已經打了兩年多官司。“我們對未來充滿信心。”

民營企業的重要作用

除了呼籲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論壇現場還談到了民營企業對打破卡脖子問題的重要作用。高德紅外、華鐵股份、北斗星通等一批民營企業，都有打破國外壟斷的經驗，或通過自主創新，或通過併購。

高德紅外主要從事紅外核心器件、紅外熱像儀等的研發生產，董事長黃立介紹，2003年非典時，各處測溫用的是高德紅外的產品，但那時高德紅外做的事情是購買西方的探測器，再做成體溫監測的儀器。其中最爲關鍵的器件是紅外探測器芯片。

“2008年我們就拿不到這個器件了。”2010年高德紅外上市後，黃立下決心必須把芯片搞出來。

“從材料的提純開始自己幹起來。”黃立說，“到今天什麼結果？全部的技術，我們自己掌握。技術性能和水平，已經跟西方最先進的完全同步，一點也不輸給他們。”2020年，高德紅外已向市場交付了150萬個探測器。

對於如何應對“卡脖子”問題，黃立從自己的經驗中總結道：“第一，核心技術真的是要不來討不來的，只能靠自己；第二，我們要有信心，通過改革開放幾十年的發展，我們各個方面已經到達一定程度，有信心把這事做出來；第三，我國積累了自己的工業基礎和技術能力，以及一批人才和隊伍，尤其是一大批民營高科技企業家，打破卡脖子難題，民營企業不可或缺。”

華鐵股份（000976）主要做高鐵配件生產銷售，董事長宣瑞國介紹，現在能在高鐵上“卡住我們”的有三樣東西：第一是IGBT，即大功率的功率轉換器，第二是高鐵的輪對，第三是高鐵的軸承。

宣瑞國介紹，“現在中國的輪對，全球就兩家公司（提供），一家原創技術是意大利的，一家是德國的。”這家德國公司，即全球知名的軌道交通五大輪對製造商之一的BVV，在2017年被宣瑞國收購，目前佔了國內新造高鐵列車50%的市場份額。

“我們作爲零部件的從業者，希望通過從根上對海外企業的收購，一方面掌握了全方位的技術和應用的經驗，掌握國際的市場，也能解決我們自身的問題。”宣瑞國稱，BVV已積極籌備在國內建廠，使中國有自己能夠完全自主生產高鐵的車輪車軸的能力。

至於其他兩項“卡脖子”問題，目前也已在逐步追趕之中。“中車、洛軸投入巨資做的一個軸承的企業（指中浙高鐵軸承有限公司），目標是解決我們高鐵的軸承問題。IGBT這塊，中國中車子公司株洲所通過海外收購、自主研發，逐漸實現了自主化。但是從全系列的角度講，我們還有一定的差距。我覺得在不久的未來，中國的高鐵技術應該是100%自主化，幫助中國高鐵的系統完全擺脫知識產權的束縛，走向海外市場。”

北斗星通（002151）主要做導航定位芯片、模塊、板卡、天線及微波陶瓷元器件等的開發及應用推廣。董事長周儒欣介紹，其公司最初是做國外芯片的代理，2009年成立芯片公司開始自主研發。

“去年北斗衛星組網完成後，我們實際上做了比較好的準備，我們的芯片比較廣泛在用，我們認爲，未來衛星導航產業是黃金事業。”周儒欣說。

2020年，北斗星通發佈了新一代22nm北斗高精度定位芯片。財報顯示，北斗星通2020年淨利潤增幅達122.5%。

但周儒欣也提到，“我認爲在設計領域，卡脖子問題不是很多。可能我們用的設計工具，以及流片，（存在卡脖子問題），今年上半年特別明顯出現了缺芯的情況，很多行業內排三名以後的，沒人給他流片。”

因此，周儒欣建議，加大知識產權保護，要讓各種資本、企業家樂意在基礎方面大力投資，比如光刻機、操作系統、軟件開發設計工具。“我們中國人也不能急躁，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