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席捲半導體封測業：缺芯影響幾何？
作者 / 駱軼琪
編輯 / 李清宇
隨着新一輪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到東南亞諸國和中國臺灣地區，全球主要半導體封測產業正面臨新的挑戰。
封測產業雖然屬於半導體產業鏈偏後端，卻也是決定芯片供應能力的關鍵環節。加上這一環節需要的人力相對密集，因此也相比晶圓等環節更容易受到疫情的侵擾。
此次受到較大影響的東南亞諸國中，馬來西亞和菲律賓是封測相對集中地，其中不乏全球封測和IDM巨頭，中國大陸也有封測龍頭公司近些年來在當地有所部署。
中國臺灣地區則是真正的封測重鎮，但疫情已經在竹南一帶蔓延，涉及多個工廠。最先被爆出的是京元電子，後經該公司預計，目前狀況下，疫情帶來的人員和運轉進度調整會在6月令公司產量減少30%-35%。此外還有其他大廠也正不斷受到疫情的波及。
有業內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粗略測算，從以往全球半導體封測產能角度預估，中國臺灣約佔三成，中國大陸約佔兩成，韓國和東南亞兩地分別約在一至兩成比重之間，其餘主要是IDM廠商的份額。
但這其中，封測環節自身也很複雜，受疫情影響的兩地中，中國臺灣承載着主要高端封測產能，東南亞則是相對中低端的封測環節。雖然合理分析，其中未受疫情影響的中國大陸具備一定高端封測能力，可能可以承接期間轉移出來的一定封測需求，但其中主要廠商目前也是滿載狀態，並不那麼容易得以調節。
目前在需求端，智能手機在需求調降背景下看似有所降溫，但長期來說，全球缺芯狀況將持續到2022年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封測業受侵擾
新冠肺炎變異毒株在這些半導體重鎮正迅速蔓延開來。
近期的信息顯示，中國臺灣地區內，檢測出病例較多的有封測廠京元電子、超豐電子，前者確診數量較多，並對員工已經開始了管理舉措；代工巨頭臺積電也有個別案例出現，但前述人士向記者分析，由於晶圓廠不屬於人力密集型產業，且廠區內是無塵環境，封閉措施較好，因此目前來看受影響將有限。
“在過去一年間，三星和海力士等廠商也曾有確診病例消息，但後來證明，發生在晶圓廠內的感染不會對公司整個產線帶來太大影響。”該名人士續稱，但封測產業是在相對小的環境中密集分佈着人員，是會更容易被感染的環境。此外，封測完成的週期較短，但晶圓生產週期較長，因此短期內對封測廠的影響是必然的。
據披露，臺灣此番疫情在廠區內蔓延，主要是因期間外籍移工的聚集造成，目前各個廠區也對這些移工展開了更細緻的管控舉措。
“考慮到員工成本問題，主要來自東南亞的外籍移工在臺灣封測廠區中大約有1/3人員佔比。”前述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因此對於外籍移工的管理不那麼容易，目前採取的禁止這類員工進入廠區和過分流動舉措就十分關鍵。
京元電子的動作頗受關注，是因爲其在全球封測的地位重要。據TrendForce集邦諮詢最新統計，2021年第一季度內，全球前十大封測廠中，京元電子排名第八，市佔率爲3.7%。前述人士告訴記者，“據我瞭解，京元的封測產能中，聯發科的佔比較大，主要客戶還包括英特爾、高通、英偉達、賽靈思等。”
相比之下，同爲封測集中地的東南亞與中國臺灣還不甚相同。
據悉，東南亞的封測廠主要集中在馬來西亞和菲律賓。其中，馬來西亞自6月1日起實施全面行動管制，但具備高產值優勢的半導體產業不受限制，據TrendForce集邦諮詢調查，當地封測相關企業或產線目前仍在正常運行。
CINNO Research告訴記者，馬來西亞成爲封測集中地主要有兩方面原因：在全球宏觀環境波動下，馬來西亞成爲亞洲供應鏈轉移及降低關稅的重要地區之一；且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人力相對充足，具有一定成本優勢。
“目前，馬來西亞針對疫情的限制性措施爲期較短，且有意迴避半導體產業，因此短期內對馬來西亞封測產業影響有限。長期來看，在近期國際局勢多變，全球衛生緊急事件嚴峻的影響下，廠商在未來產線選址時將進一步考慮區域過度集中帶來的風險。”該機構如此指出。
Counterpoint Research半導體研究總監蓋欣山則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在東南亞的封測產品主要涉及中低端的消費類芯片、一般通訊設備等，而相對高端的智能手機和電腦芯片則主要在中國臺灣和中國大陸進行封測。
“日月光雖然在東南亞有廠，但在中國大陸也有部署；京元電子在蘇州也有建廠，因此短期內不排除可以將中國臺灣的部分產能轉移到蘇州。”他續稱。“假如到7月份，東南亞和中國臺灣的疫情可以得到控制，我預估會對封測帶來10%-20%的生產影響。”
全球短期波動較大
海外市場的諸多影響，會爲中國大陸的半導體產業發展帶來什麼意義？
不少券商都指出，這將給封測產能轉移到中國大陸帶來契機，畢竟技術實力可以進行承載。據集邦諮詢統計，在2021年第一季度，江蘇長電、通富微電、天水華天的營收排名分別位列第三、第六和第七，合計約有27%的全球市佔率。
此外，這些廠商近些年來在東南亞相繼通過收併購等方式進行了部署，疫情的影響程度不排除未來是否會帶來進一步影響。
CINNO Research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馬來西亞封測產業產值中，中國大陸廠商佔比約爲6%。而其中的龍頭廠商如通富微電，旗下超威檳城是重要的先進封測廠，2020年營收貢獻率佔通富微電約27%，淨利潤貢獻率約32%，不容小覷。“因此馬來西亞封鎖對中國大陸廠商影響並不算小。從長期看，封鎖對於封測產能和訂單轉移回國內有一些刺激作用，但短期內封鎖導致封測產能緊張，或將進一步推高封測價格。”
在目前產業鏈皆滿載的狀態下，對於廠商來說可能意味着可以選擇的餘地更大。蓋欣山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比如在中國大陸地區的工廠可以通過加單或調配訂單的方式應對，下游不同產業將會面臨不同程度的影響。
“比如會更傾向於大客戶或者產值較高的部分，但如果是低端產能或者毛利率較低的產品部分，會受目前產能轉移可能的影響更大。”他續稱。“封測環節相對晶圓環節來說，投資金額較小，回報週期更快，因此我相信在中國大陸廠商會有全球份額個位數的增加。”但長期來看，他不認爲會對中國大陸封測產業投資格局帶來太大變化。
與此同時，全球範圍內的供需環境在不斷調整，在未來一年內，缺芯的具體進度恐怕會與這種動態變化息息相關。
蓋欣山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在2018年，全球不少終端大廠一度採取的是低投資、低存貨的發展方式。但受去年多方因素帶來的缺芯影響，目前這種方式正出現巨大變化。
“我認爲到2022年來看，全球都會處在投資偏高、存貨偏高的情況。”他指出，但目前在部分產業的需求減弱調節後，原本終端廠商遠超過實際需求的儲備動作會有所調整，“訂單量會與實際需求相對契合，不會有此前雙倍下單的現象出現。”
同時，全球貿易環境的劇烈變化也讓廠商們一致認爲，低庫存會是危險的發展行爲，倘若遇到如新的疫情等突發現象，則將很容易出現後續新增需求無法補足的風險。“因此目前來看，到2022年缺芯得到緩解，不會有超額需求會是合理判斷，但是否會繼續出現over supply會有分歧。”他指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