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蔚藍鋰芯套殼記 

來源:證券市場週刊

蔚藍鋰芯業績回升的主要原因,不是經營有了大幅改善,而是公司的核心業務發生了較大轉變:從金屬物流轉型至鋰電池。但公司利潤嚴重依賴政府補助,且預付款項離奇暴漲。

本刊特約作者  詩與星空/文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在物流快遞行業,有一個非常專業的細分領域:金屬物流。比如我們在高速公路上自駕旅行,偶爾會遇到鋼板運輸車。和傳統的物流運輸車不同,這類汽車經過了特殊改造,上路也需要專門的許可。

因爲有一定的准入門檻,所以本來就從事該行業的企業,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保護,沒有被迅速膨脹的各大物流公司影響業務。

2008年,以運輸鋼板爲核心業務的澳洋順昌在A股上市。公司在上市第十年,達到了業績巔峯,2017年,公司營收超過36.39億元,淨利潤5.33億元。隨後的2018年,公司淨利潤下滑到3.72億元。緊接着,公司一蹶不振,2019年淨利潤只有1.47億元,但2020年卻有回升,實現淨利潤2.81億元;實現營業總收入42.5億元,比上年同期增長20.76%。

2020年業績回升的主要原因,不是經營有了大幅改善,而是公司的核心業務發生了較大轉變。這一年,公司證券簡稱從澳洋順昌更名爲蔚藍鋰芯(002245.SZ),標誌着核心業務從金屬物流轉型至鋰電池。

新能源業務的外殼

蔚藍鋰芯2020年業績的大幅增長,並非是當年經營有多好,而是因爲上一年的業績跌到谷底,2019年扣非歸屬於母公司的淨利潤只有2360萬元,這樣慘淡的業績還是在取得了1.67億元鉅額政府補助下實現的。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政府補助,公司大概率虧損。

2020年政府補助佔扣非歸母淨利潤的65%,公司真實的盈利能力水分較大。

從參控股公司的情況看,蔚藍鋰芯的鋰電池業務,來自於子公司天鵬電源。該子公司的鋰電池主要是給電動工具廠商提供配套,自2016年併購以來,業績一直比較穩健,並在2020年成長爲上市公司的骨幹力量。

在蔚藍鋰芯的幾大業務板塊中,鋰電池業務營收爲14.46億元,佔公司總營收的34%,實現淨利潤2.67億元,佔公司淨利潤總額的95%,成爲公司主要的盈利來源。

其餘近三分之二的營收,屬於“湊數”的營收,主要來自於金屬物流。公司的營收構成和利潤構成,嚴重不匹配,曾經賴以生存的業務,已經成爲公司成長性的累贅。

離奇暴漲的預付款

2020年年報顯示,公司的預付款項從2019年的7515萬元,驟增到2.78億元,並且慣性強勁,2021年一季報中再增加到了3.87億元。

一般來說,在公司經營模式沒有出現大的變化的情況下,預收款項不應該出現太大的變動。

對於上市公司來說,預付款項是風險極高的項目之一,存在着向關聯方或者實質性的關聯方輸送利益的風險,從而損害投資者的利益。

蔚藍鋰芯前五大預付款項的客戶分別是馬鋼(上海)鋼材銷售有限公司(5448萬元)、揚州金元禧貴金屬製品有限公司(4298萬元)、光洋化學應用材料科技(崑山)有限公司(3601萬元)、廣州寶鋼南方貿易有限公司(1279萬元)、上海首鋼鋼鐵貿易有限公司(971萬元),合計1.56億元,佔全部預付款項的56%以上。

從上述單位名稱不難發現,大額佔用公司預付款項的,是公司壓根不賺錢的金屬物流和LED業務。

企查查顯示,揚州金元禧貴金屬製品有限公司(下稱“揚州金元禧”)主要經營鉑金,交社保的員工只有7人,2019年底起訴南京東銳鉑業有限公司(下稱“南京東銳鉑業”),法院判決被告返還雙倍定金792萬元、貨款342萬元及相應的逾期付款利息。

南京東銳鉑業的監事姚維偉投資了蘇州新芃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據企查查,蔚藍鋰芯的多名董事和歷史董事也通過持有其他投資管理公司的股份,間接和蘇州新芃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有投資關係。

這說明,上述公司之間的關聯,雖然夠不上證監會關聯方的標準,但南京東銳鉑業也是與蔚藍鋰芯有一定關聯關係的利益方。在這種潛在關聯方和揚州金元禧出現訴訟爭議的情況下,爲什麼還要選擇向其支付鉅額預付款?是否存在利益輸送的可能?

大股東和上市公司不得不說的故事

2020年9月,公司發佈公告,公司控股股東澳洋集團有限公司與綠偉有限公司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將其所持有的公司49070000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5.00%)協議轉讓給香港綠偉。本次股份轉讓後,公司的控股股東由澳洋集團變更爲香港綠偉,實控人由沈學如變更爲陳鍇,同時註銷了江蘇綠偉鋰能,直接100%控股天鵬電源,並更新了公司名稱(原澳洋順昌)。

陳鍇是香港昌正、香港綠偉的實控人,同時也控制着江蘇綠偉鋰能和天鵬電源。其把控股的江蘇綠偉連同天鵬電源一步步裝入上市公司,通過左手倒右手的資本運作,賣掉持有的66.67%江蘇綠偉的股權,至少可以套現10億元。

蔚藍鋰芯曾兩次收購江蘇綠偉的股權,分別支付現金8億元(包含單方面現金增資2億元)和11.65億元,併產生商譽5.97億元。

公司採用了非常巧妙的“資產組合”的方式來進行商譽減值測試,把江蘇綠偉和天鵬電源打包視同一個資產組合。由於天鵬電源效益不錯,掩蓋了江蘇綠偉每況愈下的業績。2018年,江蘇綠偉已經開始出現虧損。

第一次收購時,香港綠偉、蘇州毅鵬源共同連帶對江蘇綠偉鋰能的業績作出承諾:2016年至2018年三年累計實現的歸屬於母公司股東的扣非淨利潤不低於3.6億元,而實際實現的扣非淨利潤可謂精準達標:3.67億元。

由於江蘇綠偉被註銷,第二次收購由天鵬電源做出業績承諾,近兩年才完成了目標的一半。

結合第一次精準達標的經營業績和第二次的業績完成率,聯想實控人和上市公司之間的關係,且不說蔚藍鋰芯在收購江蘇綠偉時支付的對價是否公允,過程中有無利益輸送的嫌疑,就看公司在2021年即將面臨較大的業績壓力,存在着業績無法完成導致商譽減值的重大風險。

緊繃的資金鍊

近三年來,蔚藍鋰芯的利息費用都在1億元左右。

2020年,利息費用9897萬元,和當年2.8億元的淨利潤相比,融資成本非常高昂。資產負債表顯示,公司短期借款12.44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長期借款1.39億元,長期借款2.65億元,應付債券3.45億元。

公司真正盈利的業務只有鋰電池,而這些借款卻主要是用於不賺錢的金屬物流和LED業務,徒增成本。

年報披露,公司限制性資產高達23.79億元,超過資產總額的三分之一,接近公司淨資產的總額。

可以說,公司的優質資產已經全部抵押用來貸款。

在資金鍊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公司竟然還拿出較大額的資金去買理財。現金流量表顯示,2020年公司購買“結構性存款”“大額存單”超過5億元,結構性存款的實質,就是一種風險較低的理財產品。公司資金鍊如此緊張,買理財莫非虛晃一槍?

利潤表顯示,2020年全年的理財收益超過1000萬元,在利息支出近億元的情況下,還要打腫了臉去理財,這種完全不符合邏輯的做法又是怎麼回事?原來,公司旗下曾有一家小貸公司,叫張家港昌盛農村小額貸款有限公司,2020年將該業務剝離,但作爲曾經的關聯方,公司不惜通過借錢來進行扶持。

從2020年年報看,從事電動工具鋰電池的天鵬電源是蔚藍鋰芯的唯一盈利的業務,雖然2021年一季報稱LED業務初步扭虧爲盈,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公司整體業務板塊來說,核心業務跨度非常大,盈利能力參差不齊。佔據公司最大營收比例的金屬物流業務,既佔用大量的資金成本,又不盈利,還和風險較大的小貸業務曖昧不清。如果公司剝離該項業務,雖然營收規模縮水一半以上,但起碼能節約1億元左右的利息支出,大大降低公司的資金鍊風險。

(聲明: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作者聲明:本人不持有文中所提及的股票)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