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新冠疫苗知識產權暫時豁免談判的世貿組織（WTO）成員方曾希望其方案能在近日落地。

現在，這一目標應該無法實現了。7月27-28日，WTO總理事會在日內瓦舉行，在會議上各方雖然同意應當迅速增加疫苗生產的產能，但是對於實現這一目標的路徑看法仍有較大分歧。

而且，WTO即將進入6周的夏休階段，最快也要到九月才能開始恢復對此事的非正式討論。

當地時間27日，WTO發言人羅克韋爾在一場發佈會上表示，經過9個月的討論後，各方無法達成共識，這是“相當情緒化的議題”。“他們是不可能停止討論這一問題的。”羅克韋爾說，“這件事情太重要了。”

WTO要夏休，談判九月見

據第一財經記者獲知，在7月前的數次非正式溝通中，有關新冠疫苗知識產權暫時豁免的談判進展緩慢，南非-印度提案（IP/C/W/669/Rev.1）和歐盟提案（IP/C/W/681）這兩份提案始終沒有進行融合，且其中對於如何增大疫苗生產產能所提出的路徑和方法論有明顯區隔。

WTO總幹事奧孔喬-伊維拉此前曾表達過，希望各位大使可以縮短他們的休假時間。

不過，據第一財經記者從權威信源處瞭解，各成員方最早也要在9月初舉行《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TRIPS）的非正式會議，夏休後的第一次TRIPS理事會正式會議則定於10月13~14日舉行，但如果需要，可以在該日期之前召開正式會議。

6月5日，亞太經合組織（APEC）第27屆貿易部長會議在線上召開。會後，中國商務部國際司有關負責人7日表示，中方表示支持中國疫苗企業進行技術轉讓，開展合作生產，提供更多疫苗。同時支持WTO就新冠肺炎疫苗知識產權臨時豁免早日作出決定，呼籲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和亞太命運共同體。

會後發表的《APEC貿易部長聯合聲明》中也明確提出，APEC經濟體將在日內瓦積極迅速開展工作支持基於文本的討論，以儘快且在不遲於WTO第12屆部長級會議（MC12）前達成關於新冠肺炎疫苗部分知識產權保護的臨時豁免等成果。此外，APEC經濟體將發揮作用，確保旨在應對新冠肺炎的緊急措施是有針對性、適當、透明和臨時的，符合WTO規則，並將支持酌情取消剩餘的貿易限制措施。

“有產能，沒技術”

羅克韋爾表示，塞內加爾、孟加拉、印度、南非、泰國、摩洛哥和埃及等地在生產方面有產能，但他們需要擁有生產新冠疫苗的技術和專業知識。

“他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所以問題是，你如何利用那些產能？”羅克韋爾說。

目前，存在着兩種路徑，一種是以南非-印度提案（IP/C/W/669/Rev.1）爲代表的，要求對新冠疫苗的專利進行暫時豁免。

更詳細和具體來說，該提案要求豁免範圍爲“衛生產品和技術”，其中包括“診斷、治療、疫苗、醫療設備、個人防護設備及其材料或組件以及預防、治療或控制疫情的製造方法和手段”。

同時，該提案明確了豁免有效期爲最少三年，且WTO總理事會將對這項豁免進行不間斷地審查，如不需豁免，WTO總理事會可以決定豁免停止的日期。

不過，WTO內部有不少反對的聲音。羅克韋爾表示，反對方包括歐洲國家、日本和韓國。此外還有一些國家也希望能得到一個實際結果，“無論哪種方式都行”。

歐盟也提出了自己的提案（IP/C/W/681）。其核心觀點是，確保公平獲得疫苗和藥物同時保持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是可以做到的。維持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可以作爲激勵創新投資和許可技術轉讓的基石，以便各方能夠有效對抗疫情中的新毒株以及任何未來的疾病和流行病。

爲此，歐盟主張根據TRIPS利用現有的強制許可機制。

通俗地講，TRIPS協議第31條規定了可授予強制許可的情況：譬如在國家緊急狀態或其他極端緊急的狀態，專利權人濫用私權利構成不合理的壟斷，公共非商業性使用等情況下都可以授予，除上述情況外，成員方還可以自由判斷哪些情況構成強制許可的理由，運用強制許可不以上述情況爲限等。

一位WTO業內專家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歐盟的這種方式就是使用強制許可，即對於有生產能力的企業，可以實施由權利人決定誰來生產的方式，這種方式都不需要WTO來討論，可以仿照專利池的操作來進行，且操作起來較快。比如目前南非新設的疫苗生產技術轉讓中心，就是這種路徑。

近期輝瑞製藥有限公司和德國生物新技術公司與南非生物疫苗公司簽署了生產、配送輝瑞新冠疫苗的意向書，按計劃，生物疫苗公司將從2022年起生產輝瑞新冠疫苗，年最高產量將超過一億劑，全部用於供應非洲聯盟成員國。相關技術轉移、設施建設和安裝將立即開始。

上述WTO業內專家解釋道，像這種授權，就可以指定疫苗使用地點，比如在非洲生產就僅供非洲大陸使用，規避商業利益。

羅克韋爾則認爲，將發展中國家的產量提高到更高水平，以便更多的疫苗可以進入非洲、拉丁美洲和亞洲，這對所有人都至關重要。

據WTO方面數據，6月，全球共注射了11億劑疫苗，比5月份增加了45%，是4月總數的兩倍多。同時，疫苗生產在回升。6月全球生產了10億劑，使全球總產量到7月中旬達到38億劑。不過，在6月份注射的11億劑疫苗中，只有1.4% 用於非洲人。

奧孔喬-伊維拉曾表示，在發達國家中，每100名居民接種了94劑。在非洲，這個數字是4.5，在低收入國家，這個數字是1.6。

“在非洲，只有 2000 萬人（佔總人口的 1.5%）完全接種了疫苗，而發達國家的這一比例爲42%。”奧孔喬-伊維拉說，目前疫苗生產仍然高度集中，今年大約75%的疫苗將來自五個WTO成員：中國、印度、德國、美國和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