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美養老院大數據：接種疫苗如何降低新冠無症狀、有症狀感染率

澎湃新聞記者 賀梨萍 實習生 呂晉揚

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間，養老院是美國新冠集中暴發的場所。據美聯社報道，養老院居住者約佔美國人口的1%，但約佔美國新冠疫情死亡人數的22%。隨着2020年12月新冠疫苗在美國養老院全面接種以來，新冠病毒感染人數與死亡人數顯著下降。根據CMS（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輔助中心）數據，截至7月18日，全美範圍內有81.3%的養老院居住者、58.6%養老院員工接種新冠疫苗。據美國退休人員協會（AARP）7月15日發佈分析，養老院中的新冠病例與死亡人數繼續下降到歷史最低點。

養老院大規模的疫苗接種對於防止新冠感染是否有效？此前通過聚合性公開數據進行的研究證明了這一點，但利用養老院居住者個體層面數據進行的研究卻很少。近日，國際權威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發表了一篇研究，研究藉助美國大型長期護理機構Genesis HealthCare的電子健康記錄數據，報告了21個州280家養老院的接種疫苗居住者和未接種疫苗居住者的新冠病毒感染率。數據表明，新冠疫苗接種有利於養老院人羣中無症狀感染率與有症狀感染率的降低。研究由布朗大學公共衛生部、Genesis Healthcare公司研究團隊共同完成。

這與去年的形成了鮮明對比。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曾報道2020年4月24日《新英格蘭醫學雜誌》刊發了美國一養老院六成老人染新冠的案例。在該養老院中，新冠死亡率高達26%，半數感染者檢測時無症狀。研究者發現，症狀前或無症狀者可能是傳播的主體。這表明：僅針對有症狀的感染控制策略，不足以防止新冠病毒在養老院中的傳播。目前大約有130萬美國人居住在養老院。

在今年的研究中，關於疫苗接種記錄，研究者確定了截至2021年2月15日已接種至少一劑mRNA疫苗的居民、截至2021年2月15日已接種兩劑mRNA疫苗的居民，以及截至2021年3月31日尚未接種、但在（其他居住者）第一次疫苗接種門診當天在養老院中的居民。研究者根據PCR與抗原檢測記錄來確定截至2021年3月31日的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當養老院內有確診病例時，居住者每3-7天會接受一次檢測；此外，倘若居住者存在任何新症狀或與受感染者存在潛在接觸可能，也會接受檢測。護士每天對居住者進行評估，並在結構化的病情變化記錄表中記錄居住者的新症狀。

該研究的樣本一部分是3990名沒有接種新冠疫苗的養老院居住者，另一部分是18242名接種至少一劑疫苗的居民，其中14669名居民（80.4%）接種輝瑞疫苗，3573（19.6%）接種了Moderna疫苗。在這18242名養老院居住者中，有13048位接種了第二劑疫苗。

研究結果表明，隨着時間的推移，接種疫苗的養老院居住者與未接種的居住者的感染率都在下降（見表1）。

在接種第一劑疫苗後的0-14天，有822例感染（佔接種疫苗的居住者的4.5%），接種後的15-28天內有250例感染（1.4%）。在接種兩劑疫苗的13048名居住者中，在接種第二劑疫苗後的0-14天內有130例感染（佔接種疫苗的居住者的1.0%），14天后有38例（包括接受第二劑疫苗後15-21天內發生的19例感染）（見圖S1）。

在未接種疫苗的居住者中，感染病例從（其他接種疫苗者接種）第一次疫苗時間後的0-14天內的173例（佔未接種疫苗居住者的4.3%）減少到42天后的12例（0.3%）。研究者認爲，未接種疫苗的居住者感染率有所下降，得益於養老院中較高的疫苗覆蓋率、佩戴口罩等疫情防護措施。

研究者發現，在所有研究組中，大多數感染爲無症狀感染，且無症狀和有症狀感染髮生率都在增加。在位於新冠感染髮生率最高的縣的養老院中，有最多的發病病例，然而在接種疫苗後仍有較大的下降。（見表S2）

即便養老院的較高疫苗接種率呈現出較好的防護水平，研究者認爲依舊不能掉以輕心。文章指出，在疫苗接種後持續的新增病例也意味着疫苗接種與養老院的持續監測依舊需要繼續，以防止未來潛在的疫情暴發。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發現，工作人員的疫苗接種率與養老院居住者的變化並不一致。（見表S3）這意味着，在養老院居住者總體接種率較高的情況下，護工低接種率的養老院與護工高接種率的養老院在居住者感染率比例上沒有呈現出明顯區別。

不過，該研究的數據並未包括近期的情形。目前，新冠病毒德爾塔（Delta）變異毒株是美國主要的流行株。

德爾塔變異毒株2020年12月在印度流行，目前已入侵全球130多個國家，被世界衛生組織指定爲關注變體（VOCs）之一。據廣東省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學專家陸靖團隊發表在醫學預印本網站上的論文，被德爾塔變異毒株感染的患者，其病毒載量比早期新冠版本高一千多倍。

病毒載量高，使得接種疫苗後仍可能出現突破性傳染現象。據美國CDC數據，近期麻省的新冠患者中，約有四分之三接種了疫苗，接種了兩劑疫苗的感染者鼻拭子中攜帶的病毒與未接種疫苗的人一樣多。

在德爾塔變體病毒蔓延下，老年人依舊屬於較高風險人羣。據美聯社援引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彭博公共衛生學院公共衛生實踐副院長約書·亞沙夫斯坦（Joshua Sharfstein）博士稱，老年人可能無法對疫苗有完全反應，且有人感染病毒的風險很大。

亞沙夫斯坦認爲，爲養老院護工接種疫苗是全美的緊急事件。“因爲即使已經接種過疫苗的人，德爾塔變體病毒也是一種威脅”。與此同時，美國養老院護工接種率不容樂觀。據CMS數據，在全美範圍內，約58.6%的護工接種疫苗，遠低於接種疫苗的養老院居住者（81.3%）。

養老院員工的低接種率在南方的一些州尤爲明顯。在路易斯安那州（LA）與佛羅里達州（FL），養老院員工接種率均未超過45%。（見下圖）據美聯社，哈佛醫療保健政策教授大衛·格拉博夫斯基認爲，缺乏信任是許多未接種疫苗的養老院員工低接種率的核心問題，低薪工人可能對他們管理層提供的疫苗信息沒有太大信心。

圖片來源：CMS網站

美國平等就業機會委員會（EEOC）於2021年5月28日發佈指導方針，聯邦EEO法律將不會組織僱主要求所有實際進入工作場所的員工接種新冠病毒疫苗。然而，據美媒Propublica報道，養老院在新冠疫情期間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是否會冒險辭去員工也很難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