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李曉青

曾因“寶萬之爭”一戰在資本市場名聲大噪的寶能系，如今正面臨着流動性困難的境遇。

“寶能集團及各板塊正在積極克服困難，並通過加速項目銷售回款、處置部分優質資產、加快戰投融資工作、提升經營性現金流等實質舉措持續回籠資金，寶能有能力、有實力在兩到三個月內徹底走出困境。”這是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在近期寶能汽車集團召開的座談會上的表態。

實質性債務違約

鉅盛華被追討40億元貸款

深圳市鉅盛華股份有限公司是寶能系旗下重要的投資平臺。而近期，鉅盛華被中國華融追訴40多億元貸款。

9月10日，寶能系旗下深圳深業物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公告稱，中國華融正在向其股東深圳市鉅盛華股份有限公司追訴一筆40多億元貸款。

根據公告，2018年12月31日，中國華融與雲南信託簽訂合同，約定中國華融將50億元資金交付雲南信託向鉅盛華髮放信託貸款。同時爲保證債權實現，寶能投資集團以所持有的房產提供抵押擔保，鉅盛華以持有的前海人壽保險部分股權提供質押擔保，姚振華和寶能系企業中林實業爲上述信託貸款提供連帶責任保證擔保。

截至6月15日，鉅盛華逾期支付利息8968.57萬元。中國華融提起向北京金融法院訴訟，提出鉅盛華加速清償剩餘借款本金42億元等要求，並申請凍結了鉅盛華部分銀行賬戶，涉及賬戶資金餘額較小。目前鉅盛華正在與中國華融積極協調解決方案。

深業物流表示，鉅盛華爲其控股股東及其存續公司債券擔保人，鉅盛華及寶能投資集團因流動性階段性緊張導致上述事項發生，將會對其經營和融資產生不利影響，其正全力協調各金融機構商討解決方案並積極解決當前問題。

澎湃新聞在查詢資料時發現，從9月1日至今，深圳市寶能集團已經3次被法院列爲被執行人，執行金額高達68.62億元，其中有兩筆是在深圳市中級法院，執行金額分別爲42.07億元、4.17億元；另一筆爲北京市第三中級法院，執行金額爲22.38億元。

作爲鉅盛華的大股東，寶能集團受資金壓力的困擾，其在鉅盛華被質押的股權比例進一步攀升。鉅盛華公司債券2021年半年度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6月底，寶能集團所持有的鉅盛華股份中95%股份已被質押，佔鉅盛華總股本的63.78%。

鉅盛華2021年上半年實現營業總收入641.62億元，同比略有下滑；歸母淨利潤爲5.16億元，同比下滑接近60%。截至2021年6月底，鉅盛華負債合計4789.18億元，資產負債率83.81%。有息債務餘額爲872.89億元，其中短期有息負債404.62億元，而現金及現金等價物餘額同比下降約75.8%至45.7億元，短期償債壓力不小，淨負債率約爲89.4%。從報告來看，鉅盛華債務融資來源以銀行、信託等金融機構借款及債券發行爲主，上半年債券融資規模同比下降64.8%至35.13億元。

而寶能系的融資渠道也在被收緊。

上海證券交易所信息顯示，鉅盛華控股的深業物流申請發行的50億元小公募項目已於9月6日更新爲“終止”，該募集資金原本擬用於償還公司債券。

在債務的壓力下，寶能集團已經出現實質性債務違約。

7月份， “中國民生信託-至信651號寶能投資信託貸款集合資金信託計劃”本息兌付發生逾期，合計本息約21.16億元。此外，寶能系旗下多個近期到期的理財產品出現逾期。

針對民生信託發行的信託產品及寶能系旗下多個理財產品逾期的問題，鉅盛華曾在8月20日公告稱，寶能集團已就延期償還方案與投資人及民生信託初步達成一致，後續將通過處置部分資產、戰略聚焦減少開支等方案落實償債資金，預計在2021年末前完成相關理財產品及信託計劃的全部償付。

裁員又招新

還要繼續講造車故事？

據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所瞭解，寶能汽車集團從今年2月份就開始了第一批裁員。

徐子德（化名）曾在寶能集團旗下的觀致汽車工作了兩年，今年7月份離職後前往另一家新能源汽車公司工作。徐子德對澎湃新聞稱，汽車公司的人員數量從最高峯2萬多人到他離開時只有8000人左右了，減員比例超過60%。

“其實從今年年初就開始裁員了，裁員順序是先總部，然後到下轄分公司；先S、A級，後B、C級，如果留下的話也會被降薪，降薪的比例按照職級的提升而增加，到我走的時候總共裁員了兩輪。而且去年有8個月的社保還斷交了，很多員工去找公司想得到一個解釋，但公司不解釋不處理，而且也拒絕仲裁部門調解。”徐子德說，公司有裁員指標，有的員工在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公司內部賬號就被鎖掉不能使用了，“這就是逼你在主動離職，這樣公司也不用對員工進行賠償。”

按照徐子德的說法，事實上裁員首先並不是從汽車開始的。“是從寶能城發和寶能物流開始的。”寶能旗下的新零售板塊“寶能生鮮”就傳出了欠薪、裁員、撤店的消息。

徐子德說，自己不願意在這裏再耗下去，就當兩個月白乾了。於是，徐子德很快找到了另外一家新能源汽車公司，今年8月份離開上海前往廣州入職。

值得一提的是，一邊在裁員的寶能汽車，另一邊又在繼續宣佈要招聘新員工。

寶能汽車官方曾在裁員階段還在對外宣佈寶能汽車零部件公司牛年新春招聘會，大量招聘各方面人才，具體職務涵蓋戰略規劃、研發、商務、質量管理、底盤、熱管理等諸多部門單元。

2016年，姚振華宣佈寶能進軍造車領域，2017年收購觀致汽車。

從觀致汽車的財務數據來看，2014年觀致汽車虧損22億元，2015年虧損25億元，2016年虧損達19億元。2017年，連年虧損的觀致汽車等到了姚振華這個“白衣騎士”，寶能集團以66.3億元收購觀致汽車51%的股權。當時姚振華表示，從2018年至2022年，寶能集團每年會投入100億元用於觀致汽車的研發，到2022年預計推出26款新車型。然而，此後觀致汽車僅推出過觀致7，除此之外再無新產品推出。

寶能的入局也並未給觀致汽車帶來新的重生。

2018年觀致汽車的銷量漲320%，累計銷量高達63179輛。但觀致汽車銷量大幅增長，並非來自終端消費市場。後來被曝出這是寶能在“左手倒右手”，觀致銷量的大部分被同爲寶能旗下的汽車租賃公司聯動雲所採購。之後，觀致汽車的銷量也在逐年下降。2019年，觀致汽車銷量2.27萬輛，2020年銷量1.31萬輛，2021年上半年銷量爲4380輛，平均每月銷售不到800輛。

依託造車項目，寶能在各地大肆圈地，其在廣州、杭州、昆明、西鹹新區的四個造車基地，佔地面積分別爲423畝、3000畝、6300畝、1933畝，總面積11656畝。從產能方面看，寶能汽車四個生產基地的總規劃產能接近330萬輛，但實際產能僅有35萬輛。

儘管如今面臨着流動性困難，但姚振華企圖讓寶能汽車成爲全球一流企業的野心仍未消失。

姚振華在9月5日寶能汽車集團召開的座談會上表示，寶能自2016年進入汽車行業以來，已經投入超過500億元，公司要力爭通過10-15年，打造具備強大競爭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全球一流新能源汽車企業集團。姚振華稱，寶能自2016年進入汽車行業以來，已經投入超過500億元，公司要力爭通過10-15年，打造具備強大競爭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全球一流新能源汽車企業集團。

姚振華強調，集團及各板塊應正視當前的暫時性困境，在考驗中迅速應對、汲取經驗教訓並深刻反思總結。

但擺在姚振華眼前的現實是，公司的資金流動性遭遇困境，造車故事還如何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