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病毒溯源政治化:美國掩蓋治理失敗的卑劣“偏方” 來源:光明日報

【鳴鏑】

當前,新一輪新冠肺炎疫情正繼續威脅全球的健康與安全。截至9月19日,全球累計確診人數2.29億,累計死亡人數470萬;其中,根據美國疾控中心(CDC)彙集的統計數據,美國累計確診人數41915285例,累計死亡人數670565例。就住院人數和重症人數來看,特朗普政府時期峯值住院人數爲12.7萬人,重症人數是2.8萬人,8月20日的住院人數是8.5萬人,重症人數是2.1萬人。就數據發展趨勢看,在不出現特殊因素干預的情況下,美國疫情再度面臨整體性失控與崩盤的風險,是可能出現的較大概率事件。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非常清楚:美國的精英階層不具備有效的治理能力,未能以一個正常國家面對流行疾病挑戰時應有的態度,即遵循最基本的傳染病防治的基本思路,採取有效的治理措施,也就是綜合運用醫藥與非醫藥的手段,對疾病的流行進行有效的管控。相反,對個人以及黨派政治利益的精算,成爲壓倒性的優勢考慮;這種精算的表現,就是將防控疫情所需要支付的代價,納入選舉政治的框架中優先考慮:這樣做,能夠在政治上得多少分,能夠爲政治人物以及政治黨派增加多少在選舉中勝出的籌碼。基於這種考量,人們驚訝地發現,擁有壓倒性物資、技術以及人才儲備優勢的美國,成爲全球抗擊疫情最糟糕的國家,超過67萬美國人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而美國政府甚至整個美國精英羣體則表現出了令人驚訝的冷酷,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沿着政治化病毒溯源的錯誤道路,執迷不悟地走了下去。福奇博士在描述特朗普政府時期的疫情時說,疫情像一束光,照進了美國社會的最深處——他指的是大量沒有得到有效醫療救治的美國普通民衆被新冠病毒奪去了生命。對全球來說,疫情同樣如一束光,刺穿了籠罩在冷戰後世界唯一超級大國身上的光環,讓人們看清了被龐大的軍備、先進的科技、發達的金融、華麗的民主表演所掩蓋的美國政府無能而失敗的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

用預設結論的政治化病毒溯源爲美國乃至西方治理疫情失敗解套,目前成爲美政治精英的顯著攻勢。在美國一些人看來,應對全球疫情的衝擊和挑戰,從一開始就具有鮮明的政治屬性;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政治屬性就成爲美西方應對疫情衝擊和挑戰的核心關切。2020年4月,法國《觀點週刊》對美國知名學者福山的訪談,就已經披露了其中的“奧祕”:應對疫情,西方表現普遍不佳,這是否可以理解爲西方民主的滑鐵盧?中國的表現是否可以再次證明中國治理模式的有效性?福山的回答明確而乾脆,堅定地用所謂“國家能力”的概念取代政治制度,作爲中間變量,將原先被西方認定爲威權的新加坡、韓國等重新定義爲“民主國家”,然後堅持否認中國取得的成績具有任何的可複製性,以此規避對西方民主制度的真正反思。這種“鴕鳥心態”,就可以解釋一個看上去自相矛盾,但其實極其合理的現象,即美西方政治化病毒溯源過程中所謂“實驗室泄漏”假設的重新迴歸。

“實驗室泄漏”假設,是一個被西方媒體戳穿過的虛假命題:2020年11月20日,《紐約時報》刊發文章指出,這種所謂“新冠病毒是人造病毒”,“從武漢實驗室泄漏”的說法,其實是以前總統競選顧問班農爲代表的美國國內極右翼團體,藉助新冠病毒,進行極右翼保守主義話語體系傳播所設置的一個虛假議程。美國民衆對疫情的恐慌,對政府陷入黨爭而無法有效運作的不滿和焦慮,諸多負面情緒被引導到了一個虛假的目標上,成爲極右翼政治動員的一個籌碼。爲此,他們不惜包裝騙子的謊言,發表用一堆不知所云的科學名詞堆砌起來的所謂論文,進行完全建立在虛假事實基礎上的信息操控和傳播,以此淡化美國政府抗疫不力的核心問題,轉移民衆的視線,引導負面焦慮情緒指向外部的“稻草人”目標,也就是中國。

到了拜登政府時期,在今年5月下令美國情報機構介入“實驗室泄漏論”調查的時候,情況進一步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先自由主義精英可以用特朗普和美國右翼作爲美國疫情失控的擋箭牌,但事實證明自由主義精英偏好的民主黨除了口頭表達有所改善之外,也只會把所有的希望都賭在疫苗上,並沒有別的辦法來實質性地管控疫情,所以當疫情失控,並且在自身執政能力乏善可陳的情況下,只能再度將“實驗室泄漏論”作爲唯一的救命稻草請回來,請情報機構炮製謊言。不過,相比特朗普時期那種比較粗製濫造的思路,現在出現了更多的詭辯邏輯,基本特點有些類似美國國內將“上帝造人”的說法套上所謂“智能設計”(Intelligence Design)的外衣,並動用校董等渠道,強迫學校將“智能設計”論定義爲“科學”,和達爾文進化論一併講授,這就是部分已經在潛意識裏失去立場的所謂科學家,以所謂“既沒有證據證明病毒自然起源(因爲沒找到中間宿主),也沒有找到證據支持實驗室泄漏”,那麼“就必須公平地對待兩種假說,不能輕易否定任何一種假說”的詭辯邏輯,來爲美國政府的政治性病毒溯源站臺。這種詭辯邏輯的背後,是一種病態的心理:面對失控的新冠病毒,這部分精英顯然想做些什麼,來驅趕面對病毒的無力感,以及無法拯救美國民衆的負罪感,但很顯然,這又是一種被扭曲和放大的錯誤認知。

從傳播議程來說,圍繞疫情在美國失控這個現象的核心議程,其實只有一個:造成美國疫情失控的原因是什麼?考慮到防疫工作是一國主權範圍內的工作,防疫失敗的原因其實很明顯只能從美國政府自己身上去找。這恰恰是最具諷刺意義的一點,因爲美國政府對此有清晰的認識:美國疫情在2020年失控的原因,就是特朗普總統及其行政團隊的不當干預,這直接導致了美國抗擊疫情的挫敗,以及新冠病毒在全美的肆虐。2020年10月2日,衆議院特設新冠病毒危機小組委員會發布報告指出,特朗普政府在8個月時間內對負責抗疫工作的專家團隊施壓或者干擾至少47次,實施的干擾行動包括:迫使衛生專家接受政府官員對疫情的判斷和觀點,即使這種觀點不符合科學;批評、邊緣化或者開除那些不聽招呼,堅持向美國公衆披露疫情真實情況的專家;在保護兒童、開放校園、(現場)投票安全、核酸檢測以及其他相關主題上,更改、延遲(發佈)或者壓制(不符合其意願的)指導意見和科學報告;不顧科學家反對,授權實施可疑的病毒治療方案;抵制確保疫苗安全開發的努力;並且,在2020年總統選舉投票前幾周從CDC和食品與藥物管理局(FDA)挪用2.65億美元抗疫經費用於刊發特朗普的競選廣告“戰勝絕望,激發希望”。

新任美國政府對此心知肚明,但是很顯然,特朗普政府的這種不當干預背後,是美國結構性的政治制度設計使然:在兩黨惡性競爭陷入白熱化的總體背景下,沒有任何一個美國政治人物有足夠的勇氣和智慧,去採取實質性行動來真正地解決問題,因爲這種對問題的解決,不可避免地會觸及一部分美國民衆的利益,造成政治上選票的流失,爲政治對手對自己的攻擊提供籌碼和口實,這是競爭性政黨政治所不能承受的代價。於是,拜登政府直接複製了特朗普政府的對策,用對病毒溯源的討論,覆蓋了對疫情治理的討論,並將全球抗擊疫情的進程導向了一個錯誤的方向:堅持在溯源問題上反覆糾纏,充分發揮美國作爲一個否定性超級大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特殊能力,阻斷世界衛生組織正確發揮引導抗擊疫情的作用,迫使科學家社羣爲荒誕的“實驗室泄漏論”提供所謂的科學、客觀、理性的支撐與證據支持,用看上去科學嚴謹但本質上純屬廢話、空話的話術,浪費寶貴的時間資源,爲美國以及作爲整體的西方在抗擊疫情失敗的問題上塗脂抹粉、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硬性甩鍋中國。

其實,當拜登政府明確命令情報機構介入並主導病毒溯源報告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清楚地進入了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之前的“先射箭再畫靶子”的狀態:情報機構奉命製造證據,用來論證上司提供的觀點,從而完整再現所有犯過的錯誤,核心特徵是將已經被證明爲虛假和不存在的事實,作爲最“核心”的“客觀證據”,然後構建一套看似合理的邏輯推理,再輔助以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所謂“輔助性證據”,企圖用看圖說話的方式,提供一套“科學”的報告。8月24日,美國情報機構所謂病毒溯源報告正式出爐,其非保密版本摘要顯示,該報告不排除“實驗室泄漏論”,指責中國“阻礙調查並拒絕分享信息”,這證明美方一意孤行在政治操弄的錯誤道路上越走越遠。

從本質上看,這份報告是美西方精英爲了掩蓋自己治理無能實施共謀的產物,其核心作用從個體層面來看,是提供化解內心壓力與良心譴責的虛假藥方,“已經盡力了,找到問題所在了,可以笑對死去的60萬人了”;從美西方國內政治角度來看,這就像當初曾經流行一時的共和黨疫情宣傳手冊,主要是爲了給民主黨政府抗擊疫情不力解套甩鍋,繼續將美國民衆的注意力導向“中國泄漏”,迴避對美國政府治理無能的思考,而能夠影響的人羣,也是那些自願被催眠和洗腦的人羣;從實體的政策層面來看,這樣一份報告出臺的結果,除了爲全球抗擊疫情的政策協作與協調提供更大的阻力之外,不會產生任何積極的作用,或者說,大概率發揮的是反作用。新冠病毒本身是不識字也不會看報告的,它只會忠實於病毒傳播—變異—傳播的科學規律,忠實地在那些堅持拒絕科學管控經驗的人羣中穩定和持續地傳播,直到遇到能夠切斷這一傳播鏈條的有效管控措施爲止,而顯然,美國無論是搞一份這樣的溯源報告出來,還是搞1000份這樣的溯源報告出來,都不可能對新冠病毒的防控產生實質性的阻斷作用。

對新冠病毒的科學研究,尤其是對新冠病毒起源的科學研究,其實已經比較充分了:2020年3月17日,研究者在知名的《自然-醫學》期刊上就發表了題爲“新冠病毒的近端起源”的論文。這篇後來在2020年全球最受關注的百篇論文中排名第一(Altmetric指數:34775)的論文明確指出,根據對公共基因組序列數據的分析,導致新冠肺炎大流行的新型冠狀病毒是自然進化的產物,研究人員沒有發現病毒被改造過的證據;2020年3月26日,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瑪麗·巴希爾傳染病和生物安全研究所的愛德華·霍爾姆斯教授與合作者在頂級學術期刊《細胞》上發表評論,就指明瞭病毒溯源的方向。文章提到,基於他們研究冠狀病毒的經驗,早在2019年12月之前,病毒可能已經在人羣中“隱祕傳播”。這種新型病毒在人羣中出現的時間可能比設想的更早,甚至不一定是最早出現在武漢,但由於無症狀感染現象而未被檢測到。而對呼吸道感染的回顧性血清學或宏基因組學研究將有助於確定這種情況是否正確。凡此種種成果,通過基本的文獻綜述就可以有效地獲得,只是,在美國,這些真正的科學研究成果,沒有能夠得到有效而充分的傳播,這是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已經無法適應現代需求的表現,換言之,這是美國趨向失敗的表現。

對於全世界無意放任新冠病毒傳播的人們來說,唾棄美國炮製的政治主導下的病態新冠病毒溯源報告,將是一種歷史性的選擇。幾乎可以預見,病毒溯源政治化將在很大程度上類似之前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美國政府非常有信心地認爲喀布爾至少可以守住90天,結果人們看到的是沸水澆上雪堆一般的崩潰和瓦解。站在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角度,所有有良知和責任感的行爲體,都應該聚焦於抗擊疫情,遵循科學指導,在疫苗分發、疫情控制、經濟穩定與災後重建等問題上開展有效與積極的合作。順應這一潮流的國家,將得到歷史的肯定,而挑戰乃至一意孤行要阻斷這一潮流的國家,也將得到歷史的裁決,這一點是顯而易見、毋庸置疑的。

(作者:沈逸,系復旦大學網絡空間國際治理研究基地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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