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技術全球領先、機器成本超4億，大灣區首個超級“腫瘤大殺器”明年啓用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唐唯珂 實習生文若楠 廣州報道 隨着醫療技術的發展進步，人們不再談“癌”色變，癌症正在從不治之症變成可控可治的“慢性病”。

2018年，馬來西亞世界羽毛球名將李宗偉宣佈確診鼻咽癌，經過系列治療後於2019年3月宣佈復出。據悉，李宗偉治療33次花費上千萬，採用了目前世界上一種最先進的腫瘤治療技術。

目前癌症治療，除了傳統的手術、化療和放療外，靶向治療、免疫治療也開始興起，並挽救了很多癌症患者生命。

其實，治好李宗偉鼻咽癌的也是一種放療技術，只不過是近幾年才進入國人視野的一種新型療法——質子治療。

相比國外，質子治療應用在國內起步較晚，當下國內擁有質子治療技術的醫療機構屈指可數。目前粵港澳大灣區有兩個質子治療中心在建，其中進展較快的是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今年8月份其質子超導加速器出束，進入到調試階段。預計於2021年年底驗收第一個治療室，2022年中期治療首例病人。另外深圳也有一家醫療機構引進了質子治療，但是起步比較晚，可能還需要幾年才能完成。

質子治療的奧祕

那麼，什麼是質子治療？它究竟有什麼神奇的技術？

質子治療是放療的一種，質子帶正電，通過電場可以促使質子高速運動，達到極高的能量。質子治療的原理，就是質子經同步加速器加速至約70%的光速時，這些離子射線被引出，射入人體，然後將能量精準地釋放到腫瘤部位。

用比喻來說，質子治療就是曬被子。人就是“被子”，癌細胞就是“被子裏的蟎蟲、微生物”，而質子治療就是“太陽”，太陽會殺死蟎蟲以及各種微生物，而質子治療能殺死癌細胞。

傳統的放療多是光子治療，存在不精準、傷及“無辜”等不足，尤其是對於一些人體重要器官周圍的腫瘤而言，如心臟、胃腸、大腦等，一旦放射劑量超過一定範圍，會產生副作用，如常見的心肌缺血、胃腸反應、認知功能受損等。

然而，隨着醫學技術的發展，另一種放療方式則突破了傳統放療的弊端，這種新療法即質子治療，被稱爲放療“黑科技”，也被譽爲癌症的“終極剋星”。

上世紀50年代，質子開始應用於腫瘤的治療，隨着臨牀研究的積累，質子治療從實驗室走進醫院，並逐漸成爲重要的放射治療方法之一。

其原理是利用質子束所特有的“布格拉峯”特性治療腫瘤。質子通過同步加速器加速到約光速的三分之二後，照射腫瘤組織，直接攻擊癌細胞，切斷癌細胞核內的兩條DNA鏈，使受損的癌細胞不可修復。

與傳統放射治療方法相比，質子治療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因爲它讓放射劑量集中在腫瘤靶區處，腫瘤前方正常組織所受到的劑量較小，腫瘤後方的組織基本不會受到照射，能夠減少腫瘤周圍正常組織所受的放射損傷。

“質子治療的臨牀獲益體現在降低整體毒性、改善患者的生活質量，還能提高某些類型腫瘤患者的生存率。另外，質子治療還可以用於腫瘤復發的患者和已經接受過放射治療的患者。”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放療科副主任袁太澤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其次，在適用範圍上，質子治療具有更廣泛的適用性，特別是在光子治療無能爲力的領域展現出巨大的優越性。在眼部腫瘤、較大體積的深部腫瘤和對常規輻射 （光子射線、X 射線、電子射線及伽瑪射線） 敏感性差的腫瘤治療中，質子治療都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兒童腫瘤和頭頸腫瘤方面，質子治療也有着難以超越的優勢。

總之，質子重離子技術是世界上公認最先進的放療技術。其主要優勢在於可以“精確制導”，不僅穿透性更強，對病竈定位更精準，療程更短、療效更好，副作用更低，還可最大程度保護正常組織。

質子治療背後的“黑科技”

然而，質子治療技術並非近幾年才興起的產物，最早可以追溯到1946年，正式獲得美國FDA批准是在1988年，自此也開始在腫瘤治療領域內大放異彩。

但也存在建設成本高、週期長的問題，據蘇州大學醫學部放射醫學與防護學院客座教授、泰和誠控股首席質子物理師李左峯教授介紹，質子技術的高成本主要體現在系統（包括輔助系統）成本、建築（佔地面積與屏蔽）成本、運營（維保、水電、設備更新等）成本、建築、安裝、驗收、調試及審批耗時成本。

一個質子中心的建設通常需要數十億人民幣的投入，需要2-5年的建設週期，而之後每年的維修費用、人工費用都很高，動輒上億。國內多次出現搭建質子治療中心出現困難的情況，如目前正在運行的山東淄博質子治療中心也曾出現中斷建設情況。

“質子治療技術的引進和落地需要較長的時間，基建要搞好幾年，後面還有招商、安裝機械設備等，不過最費時間的還是設備調試，這個很複雜，急不來。我們基本上從今年年初開始就進行系統調試，我們現在在調差距，這些束流每天只能調一點點，然後每天晚上都必須要把加速器打開，把膠片放進去，測一下這個束流打出來是什麼樣子。而且外加上疫情的影響，國內外的技術交流多有不便，這也延誤了調試的進度。”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粒子技術部總監沈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的記者。

目前在質子治療領域我國起步較晚，而國外早在1957年，瑞典就開始了質子治療的研究。公開資料顯示，全球現有超過90家質子重離子治療中心正在運營，按照地域劃分，全美有近30多家質子治療中心，包括MD安德森腫瘤中心、梅奧醫院、佛羅里達大學質子中心及麻省總醫院腫瘤中心等知名醫院，歐洲也有超過30家，日本超過20家。

質子治療普及面臨的“痛點” 

目前，國內擁有質子治療技術的醫療機構屈指可數。山東淄博的質子治療中心是國內最早引進的，這裏接收了幾乎所有類型的實體腫瘤，而且，在質子治療有優勢的兒童患者中也開展了治療，爲國人近距離了解質子治療開闢了先河。

到2015年，我國增加了兩家質子治療中心，分別位於上海和臺灣地區。根據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官方公佈的6週年收患數據，自2015年5月8日開業起，已累計治療出院患者3565例。採用單純重離子技術或重離子聯合質子技術治療佔比達95%。

今年5月份，國內首個質子重離子放射治療專業委員會正式成立，由中國人體健康科技促進會主辦，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共同承辦，這意味着在質子治療技術上，國內又近了一步。

臺灣的林口長庚質子治療中心是目前臺灣地區開診的一臺質子設備，目前臺灣尚有兩家醫療機構在建。

其次，國內進展快的還有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8月份，其質子超導加速器出束，進入到調試階段。預計於2021年年底驗收第一個治療室，2022年中期治療首例病人。

據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粒子技術部總監沈莉透露，目前粵港澳大灣區內，深圳也有一家醫療機構引進了質子治療，但是他們起步比較晚，可能還需要幾年才能完成。

實際上，就政府的戰略佈局而言，黃埔區中新知識城預計成爲腫瘤醫院的聚集地，目前中山大學腫瘤防治中心知識城院區（引入恆健質子治療與研究中心）、泰和誠腫瘤醫院和皇家麗腫瘤醫院，已經共同組成“三院一體”腫瘤防治優質平臺，並就質子治療技術方面展開合作。

廣州市泰和腫瘤醫院院長錢朝南教授表示，雖然多家醫院都聚集在同一片區，但是並非競爭的關係，而是資源互通的合作關係，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三家醫院會共同致力於質子技術在大灣區的落地。

人才也是國內質子治療技術落地的一大難點。李左峯教授表示，對於質子治療來說，臨牀及技術專業資源的要求更高，需求也更大。

從美國放射學會與美國醫學物理學會的資質要求來看，一名合格的質子放療物理師需要擁有醫學物理研究生畢業+2年（博士）或3年（碩士）臨牀規培，並且通過質子認證考試、完成質子放療特定培訓，此外物理師團隊中需包括質子放療各方面專家並有後備替換。

在人員需求上，2019年美國離子放療協會對28個質子中心人員配置調研發現，平均每年每90位受治患者需1名物理師和1名劑量師，平均每年每124位受治患者需1名放療醫生，這意味着質子治療的人數要求爲光子放療的3~4倍。

高端的醫療技術最終還需要惠及到更多的患者，才更有意義。根據數據統計，全球已超過20萬例患者接受了質子治療，且取得了療效好、副作用少的治療獲益。

然而，相比起2020年全球新發癌症病例超過1900萬的龐大數字，20萬例意味着在質子治療的普及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此外，質子治療高昂的費用也令人望而卻步。據報道，李宗偉先後赴臺灣接受了33次質子治療，總花費高超900萬人民幣。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無疑是天價。由於質子治療中心，投資費用都是以數十億來計算，因此，質子治療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的收費都較高。美國質子治療費用在80萬人民幣左右，德國在40萬人民幣左右，日本和國內相近，都在20-30萬元左右。

據廣州市泰和醫院放療科主任袁太澤透露，泰和目前的質子治療僅機器設備已經花費超過4億元，之後的質子治療費用按照次數收費，一次大概在一萬元左右。這其實還只是基本的治療費用，如果加上其它成本費用，負擔將會更沉重。

而且，目前國內擁有質子治療技術的多爲非公立醫院，這意味着在患者需要自行承擔治療費用。不過就形勢來看，國內多款保險產品已將質子重離子治療費用納入報銷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