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藍際榮,是來自浙江青街畲族鄉朱山村的畲族小夥。我是家鄉第一個畲族博士生,現於武漢大學資源與環境科學學院侯浩波教授課題組攻讀環境科學與工程系博士學位。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父母讀書不多,但自打我懂事起,他們就教育我:“讀書改變命運。”朱山村是浙南偏遠山區的畲族聚集地之一,年少時家鄉交通不便,我每天從家到鄉里的小學,得走1個多小時山路。

後來我考上了浙江省的一所重點中學,高中3年,我始終忘不了從山上走下來的每一步。帶着父母的期盼和內心的信念,我一路前行,考入中南民族大學,成爲2012級水文與水資源工程專業的一名學生。

“絕不能虛度光陰”是我對自己的告誡。每週高數課,我早早起牀,伴着晨光去教室搶佔第一排。大學二年級,我進入實驗室開展科研訓練,一沒課就往實驗室跑。爲跨專業備考環境化學研究生,我給自己“加課補習”,自學該學科的基礎知識,只要有空就在實驗室做廢水治理實驗。

那些看似笨拙的努力,卻是我大學生活裏最美的風景。

大學三年級,我在熱愛的科研領域遇到一位引路人,參與了杜冬雲教授科研團隊的國家科技支撐計劃相關研究項目,主要研究方向是水污染和固體廢物污染。

畢業之際,我被保送環境化學專業研究生,並加入學校研究生支教團,成爲一名西部計劃志願者。

2016年8月,作爲中南民族大學第18屆研究生支教團恩施分隊隊長,我滿懷熱情地來到國家級扶貧開發工作縣——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來鳳縣,在來鳳縣實驗中學承擔兩個班級的物理教學工作。其中一個班的學習成績在年級墊底,有些學生甚至在思想上放棄了自己。

壓力襲來的同時,我也更加明白了此次支教之行的使命與擔當,我願用有限的力量爲他們播撒希望的種子。一年下來,這個班級的物理成績提升了很多,不再是“年級最差”。更讓我欣慰的是,孩子們褪去自卑,教室裏洋溢着自信笑容的面孔越來越多。

支教讓我感受到“扶貧先扶智”的重要性。我希望能繼續爲基層扶貧做些什麼。

在團來鳳縣委的支持下,我牽頭在來鳳縣百福司鎮高洞村建立“中南民族大學篤信書屋”,助力基層農村的文化建設。“農家書屋”解決了農民羣衆借書難、看書難的問題,大量讀物也豐富了當地孩子的精神世界。

我還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技能,對當地養殖業廢棄物處理情況和生態環境進行調研,提出“佔地少、設備化、投資省、低成本”的方法意見,得到當地政府部門的肯定與支持。

返校後,我進入研究生學習階段,愈發認識到科研對國家環保事業的重要意義,全身心投入專業研究,每天早出晚歸,實驗室、圖書館、教學樓“三點一線”就是我的生活軌跡。但校園裏的無數個清晨與夜晚,都見證了我爲理想努力發光的模樣。

在杜冬雲教授的幫助和指導下,我的科研成果得以順利發表。作爲團隊主要成員,我參與國家科技支撐計劃和湖北省重大創新項目,先後發表SCI、EI等核心科研論文18篇,申請國家發明專利5項,獲授權3項。

通過研究,我率先提出利用新型微生物清洗的方法,以達到電解錳廢渣無害化及資源化處理的技術路徑,開發了電解錳渣中有害成分的生物浸出技術,首次將電解錳渣製備爲高性能的環境催化材料。這在工業含砷廢水和有機廢水處理方面具有巨大的應用前景。我得以在第十四屆固體廢物管理與技術國際會議青年學者論壇上作報告,並獲優秀口頭報告獎。同時作爲唯一一個碩士生代表,獲邀2019全國稀有金屬學術交流會暨產學研合作論壇作報告。

然而,學習和生活中的困難卻接踵而至。

2018年,我的父親被確診爲肺癌晚期。我在武漢、杭州兩地奔波,帶父親去浙江腫瘤醫院治療。白天,我和弟弟照顧父親。晚上,我繼續總結實驗數據和論文。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們最後還是沒能留住父親。2019年,父親因救治無效去世,年僅51歲。

父親在世時常常對我說:“要做有出息的人,對民族和國家要有貢獻。”這句話深深印在我心裏,我要帶着父親的教誨和自己的科研理想繼續前行,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讓科研成果綻放在“綠水青山”的篇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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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大學生自強之星標兵、畲族博士 藍際榮 整理:楊歆曼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雷宇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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