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王露

在新冠疫苗接種推出近一年後，全球疫苗分配因國家貧富情況出現分化，不公平問題突出。不過，這一情況或將因新冠口服藥物的推出發生改變。

據路透社報道，近日，一項三期臨牀試驗數據顯示，美國製藥公司默沙東（Merck）和生物技術公司Ridgeback Biotherapeutics合作開發的抗新冠口服藥物“莫努匹韋”（molnupiravir）可將新冠早期患者的住院或死亡風險降低約50%。

目前，該公司已向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申請緊急使用許可，預計申請結果最快將於12月初公佈。

值得一提的是，推出該口服藥物的重要意義還在於，默沙東允許印度的仿製藥製造商在逾百個較爲貧窮國家以低價銷售該藥，以改善此前疫苗分配不公的情況。據《華盛頓郵報》報道，該口服藥物的覆蓋範圍將包括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大多數疫苗接種率低至3%的國家。

儘管如此，仍有不少專家警告稱，倘若該口服藥獲得使用許可，“富國囤積，窮國難求”這樣的分配不公現象又將重演。

醫療資源緊張局面或得到緩解

若得到監管機構的授權，“莫努匹韋”將成爲第一個治療新冠的口服抗病毒藥物，一個療程用藥40片，每天8片，爲期5天，在出現症狀後5天內開始服用。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這種膠囊狀藥物最初是爲治療流感而研發的，原理是使病毒的RNA複製出現缺陷，防止其在體內傳播。

本月早些時候發佈的三期臨牀試驗中期數據顯示，共有775名新冠患者參與試驗，結果發現“莫努匹韋”治療組中有7.3%的患者在29天內住院，而在安慰劑組中，有14.1%的患者在29天內住院或死亡。在29天內接受“莫努匹韋”治療的患者沒有死亡報告，而接受安慰劑治療的患者有8人死亡。

參與研發的Ridgeback生物技術公司首席執行官溫迪·霍爾曼在一份聲明中表示，結果令人鼓舞，她希望這種藥物能“對控制疫情產生深遠影響，現在迫切需要可以在家中進行的抗病毒治療，以使新冠患者遠離醫院。”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也評論稱，與其他新冠治療方法不同，輕症患者可在家中服用“莫努匹韋”，從而爲病情更爲嚴重的患者騰出醫療資源。

壓低藥價，擴大對中低收入國家的供應

自新冠疫苗接種運動在全球推廣以來，貧富國家疫苗分配不公便成爲最爲棘手的難題。當前，全球各地獲得新冠疫苗的機會極不平等，高收入國家接種的疫苗劑量是低收入國家的35倍，世衛組織非洲區域國家和地區僅有3%的人口完全接種了新冠疫苗。

儘管“莫努匹韋”尚未獲得正式授權，關於其分配公平的討論早已提上日程。與拒絕簽署許可協議以讓海外製造商生產疫苗的藥企輝瑞和莫德納不同，據路透社報道，默沙東已與8家印度製藥商達成許可協議，將允許更便宜的仿製藥在包括非洲在內的109個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銷售。

20年前，默沙東因以非洲無法承受的價格銷售其艾滋病藥物而受到批評。如今，該公司似乎已認識到必須擴大其藥品的供應範圍。默沙東全球公共政策和國際事務副總裁珍妮爾·克里希納穆蒂表示，“如果該藥物被證明是一種安全有效的口服藥，我們需要確保其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得到廣泛地供應。”

《華盛頓郵報》報道稱，基於默沙東與印度製藥商的協議，最貧窮國家的政府能夠以遠低於每5天20美元的價格購買一個療程的“莫努匹韋”，而同一劑量的藥物在美國的售價高達712美元。一家印度製藥商的高管表示，他預計其公司將以每療程不到10美元的價格生產該口服藥。

分配公平性能否得到改善？

然而，降低藥價並不意味着分配公平的問題就能得到解決。儘管默沙東希望擴大“莫努匹韋”的應用，但其覆蓋範圍還遠不夠。《華盛頓郵報》報道稱，在2021年前六個月，低中收入國家中半數的新冠感染病例都來自默沙東協議外的32個國家，包括巴西、馬來西亞、墨西哥、祕魯等。

目前，聯合國支持的公共健康組織藥物專利池（Medicines Patent Pool）正與默沙東進行談判。藥物專利池主任查爾斯·戈爾表示，他希望默沙東能夠批准一項許可協議，允許更多國家的製藥商生產抗新冠口服藥物。

除了供應範圍的限制，默沙東在藥物分配方面還面臨着供應鏈緊張的風險。《華盛頓郵報》分析指出，當前與默沙東達成合作協議的都是印度製藥商。而印度血清研究所又是聯合國“新冠疫苗實施計劃”（COVAX）的主要供給方，印度製藥商承受的壓力較大。另一方面，如果默沙東日後批准“莫努匹韋”在其他國家生產，但大多數藥物的原材料仍來自印度和中國，疫情時期供應難免緊張。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目前這款新藥尚未獲批，但是已經有少數富國提前簽下訂單。

彭博社報道稱，美國今年6月已決定向默沙東支付12億美元，用於購買170萬個療程的“莫努匹韋”，相當於每個療程700美元。在此之後，多個國家也紛紛跟進購買。澳大利亞、馬來西亞、新加坡和新西蘭已經下單，泰國也已敲定合同。據英國分析公司Airfinity公司數據顯示，目前大約有10個國家已經簽訂了“莫努匹韋”的採購合同，或者正在進行洽購。

針對此類現象，世衛組織等機構啓動的“抗擊新冠肺炎工具加速器”計劃近期發佈的一項報告顯示，如果“莫努匹韋”這樣的抗新冠口服藥能很快問世，世衛組織的相關平臺就應“迅速採取先發制人的行動”，以避免在藥品的國際分配上重蹈COVAX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