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文檔風口擴大，“四小龍”混戰何時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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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檸檬

來源：新熵（ID:baoliaohui)

雙十一預售第一天，萬萬沒想到，李佳琦最先帶火了騰訊文檔。

在雙十一直播間造勢前最關鍵的黃金時間窗口，李佳琦把機會留給了一份文檔。從10月14日開始，他連續四天發佈同一個在線文檔鏈接——“雙十一攻略文檔”，相比於薇婭團隊長圖文九宮格的常規宣發方式，李佳琦的“一個鏈接”意外讓他在雙十一前狠狠圈了一波粉。

只需收藏這一個鏈接，便能看到他雙十一直播間400多款產品的所有信息，且文檔每日均會自動更新。以往令人頭大的滿減攻略，在文檔中被清晰易懂地展示。打開文章便看到一張總攻略圖，點擊後一鍵跳轉精華、底妝、面霜、母嬰、美食等11個類目，內容涵蓋產品成分、適合膚質、適用人羣、贈品內容、是否參與滿減，甚至貼心附上了直播間鏈接號。

“如果只是想搶其中某一款產品，文檔裏查找是幾號鏈接，算好時間去搶就行，簡直不能更貼心，李佳琦yyds！”。夏慕在微博看完後隨手就把文檔轉發給了微信羣的閨蜜。目前這份文檔不僅在微博廣泛傳播，閱讀量達9.1億次，討論人數184.8萬人，也在微信羣和朋友圈裏廣泛流傳開來。

短短一週，這已經是騰訊文檔第二次出圈。10月12日起，一份互聯網作息表的在線文檔也在朋友圈和微信羣裏火速發酵，截至發稿前文檔裏共有6437條企業作息信息，由於影響力太大一度被舉報下線，文檔創建者“五根手指”也曾主動關閉收集表瀏覽和編輯權限，想要查看必須單獨向管理員申請，但截至發稿前顯示又放開了權限，顯示對所有人可見。

再往前推，騰訊文檔的再上一次“出圈”還停留在河南、山西兩次雨災中的“救命文檔”。在線文檔混戰已久，如今騰訊文檔頻繁出圈，難道是找到了流量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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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文檔找到了流量密碼？

“每一份福利都是抗爭來的，天上不會掉餡餅。”

10月12日，上線僅3天，“互聯網作息表”在線文檔的總瀏覽量已經突破10萬，同時在線瀏覽量突破千人，截至10月15日，數據收集表已經有千家公司的作息時間彙總，數千名打工人在表格裏寫下了自己公司的加班狀況，不僅包括大大小小的互聯網公司，還橫跨金融、房地產、銀行、建築等行業。

給出了上下班時間、午飯晚飯時間、是否寫週報日報。甚至還包含了部分互聯網公司的薪資，薪資如果過度曝光是HR們最不願意看到的。“這張「互聯網公司作息表」，裏面涉及的內容最開始確實有些敏感，涉及了太多大廠的隱私。”表格參與者張揚表示，但後面發現透露薪資的又被審覈後刪掉了。

這是一個由四個95後應屆生髮起的項目，由於部分互聯網公司工作時間並不透明，而工作時間又是許多校招生在選擇offer時比較重要的參考依據，這份文檔企圖打破各個公司那堵不透明的“牆”，而砸牆的錘子，來自於各個公司自發參與的打工人。

與之類似的是另一個955WLB項目（意爲work–life balance工作和生活平衡），發起者也整理出一份工作模式是955或者接近於955的公司白名單供求職者選擇，955WLB的發起人也在知乎表達了對“Working Time”項目的看法，他表示，一家公司到底加不加班跟部門和項目組會有一定的關係，這種統計到部門級別的方式，很好地彌補了955公司白名單的不足。

從雨災救援到公司作息彙總表，再到雙十一省錢攻略，更多的社會議題有了在線文檔的身影，人們可以用最少的流量、最易懂的形式，打破了不同圈層間信息溝通的“元宇宙”，而這張門票現在給了騰訊文檔。

“可能是騰訊文檔可以發朋友圈吧。”夏慕表示，騰訊文檔帶有天然的社交屬性，可以在朋友圈進行更廣泛的圈層擴散和傳播，但其他家的在線文檔其實也都在不同角落進行過小範圍的傳播，比如很多豆瓣小組裏經常有用石墨文檔分享資訊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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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文檔混戰何時被終結？

在線文檔的故事，各家講起來似乎都差不多。

多人協同、雲儲存、文檔編輯等功能在目前常見的在線文檔軟件中都能找到，對比騰訊文檔、石墨文檔、金山文檔、飛書文檔這“四小龍”就能夠發現，在功能上的差距並不明顯。

在網絡上流傳着這樣一個段子：如果問平常用哪個軟件辦公，得看是和誰對接工作。

和字節對接工作，得用飛書；與騰訊溝通事務，要用騰訊文檔和騰訊會議；與阿里系商洽事項，必選釘釘。如果是平常寫稿，會用WPS office前刷採訪資料，用石墨文檔做思維導圖，然後打開pages寫初稿，用石墨文檔改稿。

石墨文檔是最先出現的在線協同辦公文檔之一，2015年6月，石墨文檔正式上線，第二年就與釘釘達成深度戰略合作，爲企業級用戶提供服務。

而2016年，字節跳動就推出飛書一站式協作平臺，供字節跳動全球員工使用，在字節跳動，不用問同事最近在忙什麼，看一下他的飛書就可一目瞭然了。主要功能包括即時溝通、日曆、在線文檔、雲盤、OKR、工作臺等功能，跟釘釘有異曲同工之妙。

2019年，飛書在海外正式上線，9月份才悄悄回到國內，直到疫情開始，對在線辦公軟件的需求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字節跳動才把飛書扔進市場。2020年11月，飛書文檔已作爲一個獨立APP正式上線。

而金山辦公和騰訊的反應略微遲鈍，2018年4月，騰訊文檔正式上線，三個月後，金山在線文檔獨立上線，與同爲金山辦公旗下的WPS形成互補。

在線文檔產品，有兩個核心功能，一個是在線協作，二是文檔編輯。早期這類產品強調在線協作辦公，但隨着場景使用越來越複雜，文檔編輯的便捷性變得越來越重要。相比騰訊和石墨，金山文檔背靠金山辦公有強大的編輯模板和模板庫，可以完成流程圖、思維導圖、PPT等，在文檔編輯上更有優勢。

騰訊和金山兩家文檔，雖然上線時間差距不大，但兩年後數據已經拉開，據2020年3月數據，騰訊文檔的月活僅達到1.6億，累計創建文檔數量超過5億份，而金山在線文檔的月活已經突破2.39億。反觀最早出現的石墨文檔，截至2021 年 4 月，石墨文檔註冊用戶數才超過 6000 萬，每月活躍設備僅達到 1 億臺。依靠着騰訊得天獨厚的社交生態，騰訊文檔一直不溫不火，直到最近才顯示出猛烈態勢。

自從疫情時期給在線教育點了一把火之後，在線辦公的熱度也一直沒降下來，在線辦公軟件釘釘一度攀爬到APP下載量第一的位置，金山辦公CEO章慶元表示，或許這次的疫情會讓2020年成爲“在線辦公”概念實踐的元年，這次疫情很好培養了用戶使用在線辦公軟件的習慣。

據艾媒諮詢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智能移動辦公市場規模達到288億元，預計2020年將達到449億元，增長率爲55.9%。”艾媒諮詢分析師也與章慶元持有相似的觀點，分析師認爲，疫情催化在線辦公市場爆發，培養用戶習慣養成，未來智能移動辦公市場將更快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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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圈”背後內容生態治理任重道遠

10月16日，公司作息表的發起人“五根手指”主動關閉了文檔查看權限，並解釋原因爲“由於收集表數據無法及時審覈違規信息”。但項目仍在繼續，想要查看須向管理者申請，目前僅有經過審覈的總表能被查看。

事實上，在10月15日，四位發起人之一，禿頭才能變強的知乎回答中還提到過擔心文檔會被“和諧”，但目前來看，似乎文檔還沒有被“和諧”，而發起人卻已經感受到壓力。

最開始這份文檔蒐集的信息並不止是各個公司各個部門的作息時間，還有一欄供參與者們填寫薪資情況，但因涉及隱私問題，被髮起人取消了這一欄目。哪怕是這樣，這份表格仍舊一度被舉報到下線。

最初，這份表格並沒有專門的管理人員進行數據審覈，部分參與者填寫的信息引發了不少人的不滿，認爲有HR“混”了進來，爲了自己的KPI故意填寫虛假信息，企圖吸引到更多簡歷。

緊接着文檔的權限就變成了“僅能查看”，通過調查問卷蒐集的作息時間，經過管理團隊的審覈後每天在固定時間進行統一更新，並在GitHub網站進行數據備份，這是一個面向開源及私有軟件項目的託管平臺，也是當初996icu項目的發源地。

作爲騰訊家族的一員，騰訊文檔的對外分享方式更加多樣，除了能夠根據登錄的賬號直接分享給列表好友，還能夠通過二維碼或鏈接進行分享，而石墨文檔僅能通過鏈接和二維碼進行分享，金山文檔只能通過網址鏈接進行分享。

騰訊文檔的傳播能力無疑是目前在線文檔中最強的存在，但這樣的傳播能力也暗藏隱憂。

早在2016年，石墨文檔就出現過7天的“停機”，這一次停機來得非常突然，公告中也並未詳細告知停機原因。據虎嗅報道，本次石墨文檔的停機可能跟有人惡意上傳敏感信息有關。

而前一段時間，石墨文檔再次出現類似的情況，宣佈“爲了維護良好的網絡環境，暫不支持開啓公開鏈接”。有網友猜測，大概是由於部分豆瓣小組被關閉評論，大量網友“轉戰”石墨文檔進行話題討論，觸及到敏感信息，才導致石墨文檔進行整改。

在線文檔的內容把控是由文檔創建者自行把握的，如果官方沒有嚴格的審覈制度協助內容尺度的把控，那麼石墨的遭遇或許會成爲在線文檔們的明天。

麻省理工學院教授托馬斯·艾倫曾於1977年做過一個研究：在觀察科學家和工程師交流模式時，他發現，兩張桌子距離越遠，他們就越沒有可能交流；若兩張辦公桌距離超過30米，他們定期交流的可能性爲零。這又被成爲艾倫曲線。

當遠程協作辦公將桌子間的距離拉得無限長，艾倫曲線會改變嗎？

在線文檔，正在革新信息流轉的渠道，協同辦公也變成了協同參與社會議題，但內容分享的尺度和監管難度也隨之升級，革命尚未成功，在線文檔的未來仍需要參與者不斷共同優化。

（文中人物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