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銀行已經不能單純寄希望於上市，而是在合規經營的基礎上，多渠道“補血”。

上市銀行又添新成員。近日，隨着證監會覈准蘭州銀行的首發申請，A股上市銀行隊伍即將擴充至42家，蘭州銀行也有望成爲年內第5家首發上市的銀行。但一邊是核發加速，一邊是新增申請停滯，第一財經記者注意到，自去年6月以來證監會已超過17個月未再受理新的銀行IPO申請。

多位投行人士對記者表示，相比其他行業公司上市，銀行受政策的影響更大，疊加當前監管對中小銀行風險極爲重視，未上市的銀行將面臨更嚴格的審覈。面對資本補充壓力，中小銀行不能單純寄希望於上市，而應在合規經營的基礎上，多渠道“補血”。

銀行IPO市場“冷熱不均”

12月3日，證監會覈准了蘭州銀行的首發申請。在此之前，年內先後已有重慶銀行、齊魯銀行、瑞豐銀行、滬農商行登陸A股，相比去年僅廈門銀行一家首發上市，核發速度逐漸加快。但另一方面，自2020年6月以來，證監會未再受理新增的銀行IPO申請，最近17個月都在“釋放”存量覈准。

自2016年監管重啓銀行IPO以來，A股共計迎來25家上市銀行，2016年~2020年分別上市了8家、1家、3家、8家、1家。按照IPO審覈要求，證監會對在深交所、上證所主板上市的企業需要進行受理首發申請文件——預先披露——反饋意見——預先披露更新——（有必要時需再次反饋意見）發審會審覈的完整流程。其中，預先披露更新需要發行人對反饋意見已按要求回覆、財務資料未過有效期且徵求意見的相關政府部門無異議。

截至目前，還有12家地方中小銀行在排隊中，其中4家城商行、8家農商行，均已進行到“預先披露更新狀態”。但從受理時間來看，最早追溯到2017年11月，最近停留在2020年6月。此外，當前處於IPO輔導期的還有北京農商行、河北銀行、甘肅銀行等16家銀行，部分輔導時間已經超過8年。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以來，上會審覈的銀行只有瑞豐銀行、蘭州銀行2家，其餘3家年內上市銀行均爲去年發審會審覈通過。

“銀行上市首發的放緩，代表了監管層的態度，即對銀行上市嚴格審覈，優中選優。”蘇寧金融研究院特約研究員何南野分析認爲，銀行IPO爆發性增加的階段已經過去，尤其資質較差的中小銀行上市將面臨很大不確定性。前券商保薦代表人、資深投行人士王驥躍也對記者表示，銀保監會、證監會雙重監管的特殊性，銀行上市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目前很多地方性城/農商行仍然存在嚴重的內部管理和業務風控漏洞，之前部分地方性城商行‘爆雷’事件也倒逼監管收一收IPO節奏。”投行業務研究人士況玉清也表示。

而剛剛獲批的蘭州銀行自2016年就啓動IPO，同年6月28日獲得證監會受理，至今已經接近五年半時間。蘭州銀行的上市路也並不順利，審覈狀態一度在2019年初變爲“中止審查”。2020年，蘭州銀行實現淨利潤15.33億元，此前淨利潤連續下滑，在2017年至2019年分別爲23.61億元、22.48億元、14.64億元；該行2020年末資本充足率13.26%，自2017年以來分別首次超過13%；不良貸款率1.75%，自2017年以來首次跌破2%；撥備覆蓋率181.36%，相比2018年的140.15%明顯好轉。不過即使審覈通過，監管還是就其不良貸款率較高、關聯貸款、非保本理財產品等問題進行了問詢。

但該行最近4年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連年下降，截至2018年末、2019年末、2020年末和2021年6月末，該行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分別爲10.27%、9.5%、9.05%和8.28%，距離監管紅線越來越近。

“蘭州銀行率先放行可能也跟西部綠色通道有一定關係。”況玉清表示。從地域分佈來看，目前41家A股上市銀行中，北京、江蘇等地佔據絕對比例，西北地區僅陝西西安銀行在列，此外整個西部地區也僅有重慶銀行、貴陽銀行、渝農商行。蘭州銀行處在西北地區商業發達的主要城市，該行也是當地助力小微企業貸款和普惠金融的重要力量，信貸投放新增全省第一。

但多位投行人士指出，除了受政策影響，銀行自身的指標能否達標纔是關鍵，在接受證監會“考驗”之前，必須要符合銀保監會的要求，除盈利指標外，不良率、資本充足率、貸款流向、股權結構（股權代持）都是關注重點。

從排隊候場企業的財務數據來看，10家披露數據的銀行中僅江蘇崑山農商行、東莞銀行、廣州銀行3家在2020年實現了營收、淨利正增長，廈門農商行、廣東南海農商行、廣東順德農商行則營收、淨利雙雙下滑。不過資產質量方面，多數銀行的不良貸款率在2020年有所下降。

獨立解困或抱團取暖

招聯金融首席研究員董希淼此前表示，公開上市是中小銀行補充資本、提升管理的重要途徑，應優先支持符合條件的中小銀行儘快上市，推動中小銀行穩健發展，更好地服務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

“其實大多數能上市的銀行都已經上市，剩下的都是些區域城商行或農商行。”王驥躍認爲，當前新增IPO的放緩跟上市主體本身有關。“所有排隊或者擬啓動IPO的銀行要做好更爲長期的打算，並積極通過其他的方式補充資本金，不要完全寄希望於上市。”何南野也認爲，從目前趨勢來看，後續銀行IPO審覈只會越來越嚴格，上市銀行數量很難再有大的提高，地方銀行當前最首要的任務是合規經營和透明化。

但在疫情衝擊與減費讓利背景下，銀行普遍面臨盈利與資本的雙重壓力。尤其資管新規影響下，各家銀行壓力都不小。Wind數據顯示，今年以來包括永續債、二級資本債、可轉債在內，銀行發債規模已超過萬億，其中中小銀行在發債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與定增、優先股等股權融資方式相比，永續債和二級資本債佔據主導。

此外，在政策支持下，包括寧波通商銀行等中小銀行通過配股融資、轉股型資本債、轉股協議存款、地方專項債等新興工具進行“補血”。但因爲現有資本補充工具尤其可以使用的一級資本工具存在覆蓋範圍小、發行門檻較高等問題，一些資質較差的地方農商行甚至城商行仍有可能被拒之門外。董希淼建議，在國家對中小銀行原有的資本補充工具進行調整，創新資本補充工具的同時，中小銀行自身也要轉變觀念，比如適當降低分紅比例，通過利潤留存來補充資本，以及促進轉型發展減少資本消耗等。

除了獨立解困，“抱團取暖”也是不少中小銀行緩解資本壓力、化解風險的方式。比如今年10月底，中原銀行宣佈擬吸收合併洛陽銀行等，已經進行IPO輔導10年未果的洛陽銀行也因此變爲“曲線上市”。而此前，已有多家省級法人城商行、地級農商行以吸收合併方式設立。有業內人士認爲，此類整合行爲也會對IPO形勢有一定影響。

近日央行研究局局長王信公開表示，後疫情時代，爲加強對經濟復甦、共同富裕的支持，央行一方面將通過發行地方專項債等形式及時補充銀行資本金，另一方面繼續因地制宜推動農信社改革，加大不良資產處置力度，有效化解問題中小金融機構風險，提高其服務實體經濟特別是小微企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