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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從巔峯跌入谷底,校外教培等待“重生”

大換血之後,能否迎來一個更健康的生態?

撰文/黎文婕  編輯/炫岐

來源:鋅刻度

兩年前,新冠疫情將在線教育行業推入了一個鼎盛時期,線上教育的巨頭們短時間內取得數量級的突破,行業增長可以用爆發來形容。

然而,兩年後疫情再次“反撲”,從學齡段啓蒙教育風聲見緊,到一則“雙減”政策的落地,讓線上教育的境遇大不同兩年前,一時間兵荒馬亂,行業跌入冰點。

2021年,寒冬、轉型、裁員、活着,成爲了整個教培行業的關鍵詞。行業的大勢已變,彼時鋪天蓋地的在線教培宣傳廣告,也緊跟着“隱身”了。企業忙於另尋出路,“裁員潮”中的從業者也不得不轉身而去。

最近的消息來自於好未來,12月22日10點,好未來舉辦了一場線上全員告別會。按照之前的公告,一週之後( 即截止2021年12月31日 ),好未來將正式關停義務教育階段學科類培訓服務。這也就意味着,所有中小學教培老師約2萬多人會全體離職,高中將暫時保留。

“大換血”之後,一個更健康的行業生態會出現嗎,校外教培能否迎來一個更好的未來?

大象轉身

叫停K9業務,走向素質教育

回顧2021年,在“雙減”政策之前,轉型的苗頭出現得更早一些。

彼時,監管的着力點集中於啓蒙階段。早在今年3月30日,教育部發布的《關於大力推進幼兒園與小學科學銜接的指導意見》要求,校外培訓機構不得對學前兒童違規進行培訓。5月,由於針對啓蒙階段的校外培訓監管日趨嚴苛,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於今年 6 月 1 日實施,其第 33 條規定,幼兒園、校外培訓機構不得對學齡前未成年人進行小學課程教育。

於是,學而思網校等多家在線教育平臺紛紛下架學前年齡段課程,衆多AI課品牌則先後更名試圖規避“學科培訓”的風險。

高途集團方面當時表示,基於上述原因,公司決定停止小早啓蒙面向 3-6 歲兒童的招生工作,並據此對組織架構和人員進行調整,“我們還是要響應政策號召。”;火花思維旗下的 “小火花 AI 課” 更名爲 “小火花啓蒙”;作業幫旗下的“鴨鴨 AI 課”更名爲“鴨鴨啓蒙”,還將覆蓋年齡由“2~8 歲”升級至 “3~8 歲”。

與此同時,以美術、寫字爲代表的藝術類課程卻持續瞄準着幼齡兒童,並以“AI課”的形式迅速走熱。正如鋅刻度此前報道《低齡“雞娃”逃得過語數外,卻躲不掉美術課?》提到,美術寶1對1和小熊美術AI課二者累計付費學員超50萬。

真正“寒冬”是在“雙減”之後。如鋅刻度在《在線教育“大換血”,一個重新認識“教育”的機會?》提到,“雙減”後,從新東方在線,到卓越教育,各大教培機構叫停K9業務,轉型便成爲了不得不做的選擇。

成人教育成爲轉型的方向之一,早在2021年3月,網易有道便對外宣佈成立“有道成人教育事業部”,且在西瓜視頻、抖音等衆多短視頻平臺增加網易雲課堂的廣告投放;不久後,高途教育也宣佈調整業務,打造了專注成人業務的高途學院;作業幫則早在年初就上線了成人教育品牌“不凡課堂”;就連字節跳動也上線了“不倦課堂”,主打教師培訓。

但更多的在線教育機構開始轉向素質教育。新東方、好未來等趕在“雙減”意見發佈前,就集體變更了經營範圍,其中新增了藝術、體育、科技類培訓。

其中,新東方推出的素質教育成長中心下設藝術創作學院、人文發展學院、語商素養學院等六個板塊。而鋅刻度此前的《校外培訓,打響週末爭奪戰》一文也提到,新東方在其他城市已經陸續有素質教育課程落地。南京新東方在更早些時候就成立了素質教育發展中心,主要聚焦語言、藝術、科技等領域,並上線了面向3-12歲孩子的素質類課程,包括兒童美術課程“泡泡美術”和口才表達課“博文妙語”。

而新東方、高途和網易有道,佈局STEAM課程和研學遊的腳步最近也尤其密集。鋅刻度在《“雙減”下的寒假:STEAM、研學營和戲劇課,“盤活”英語培訓?》中也曾寫到,據愛企查相關工商信息,近日,網易旗下全資控股公司成立有道研學(杭州)旅遊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有道研學”),註冊資本500萬元,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兼總經理爲網易有道CEO周楓。

除此之外,保高中段,發展託管業務也成爲了在線教育的主要戰術。其中,好未來就推出了課後託管班“彼芯”,主要以開設線下課後成長中心爲主要業務模式,招收小學生,提供放學接送、餐食、課內作業、自主提升等服務。

總的來看,無論是向成人領域開拓,還是竭力保住高中和素質教育陣地,都不算容易,但校外培訓賽道的玩家們別無選擇。

裁員之後

降薪轉行還是留下轉崗,何去何從

教培企業轉型的過程中,裁員大潮襲來,在線教育從業者們也難逃這一粒時代的沙。

“親愛的同學……今天的別離是爲了更好的未來。”此前,字節跳動旗下大力教育在裁員風波下寫給員工的信件中如此寫道。

而這僅是一個縮影。7月30日晚,高途創始人陳向東發佈的內部信坦言,“我們之所以做出如此艱難的決策,核心動機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運營模式,我們必須聚焦我們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我們必須爲未來的發展備好充分的彈藥和資金。”

而好未來創始人、CEO張邦鑫在內部溝通會中也坦陳:“裁員肯定還是會裁員的……沒有需求的業務肯定會被關掉,相應業務上的員工能內部轉崗就先轉崗,不能轉崗的公司會按照國家法律給予賠償。”

“線下校外培訓機構已壓減83.8%,線上校外培訓機構已壓減84.1%。”12月21日,教育部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負責人在教育部召開的新聞發佈上,介紹校外培訓機構治理有關情況時表示,目前,校外培訓治理工作取得了明顯進展,學科類培訓大幅壓減。留下的培訓機構一部分轉爲非營利性機構,不適合轉非的將被進一步註銷。

  而據光明日報此前報道,“這意味着未來一個時期或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學科類培訓機構面臨關停並轉的局面,與此相對應,在扣除部分兼職和靈活就業人員後,可能還會有300萬到400萬人需要從現有崗位上進行轉崗再就業或轉型再發展。”

鋅刻度此前曾在報道中多次提到,教培機構此前主要分爲“輔導教師”和“任課教師”兩類,負責上課的在線老師們在這些免費的公開課中展示自己的教學成果,吸引學生,教授一些知識點之後再推薦“完整版”的收費課程。而負責課堂維護的輔導老師或助教老師,則需要做好社羣維護,教學反饋以及正式賣課。“底薪+績效考覈+續報率”的工資體系,決定了他們“老師+銷售+客服”的職業身份。

這意味着,銷售人員在教培企業中的佔比不容忽視。而這個崗位既不屬於教學崗,又不屬於單純的行政崗,很難定位,導致很多人在離開教培行業後不知如何選擇匹配的崗位。

“尤其是在這麼多和你差不多工作經驗的教培從業者一時間都湧入市場後,很多人一看你的工作經歷,可能就直接劃過了。”此前被字節跳動裁掉的暢暢如今已經找了近三個月的工作,“好在賠償費用都按照規定發放了,靠着這筆錢我還能再投一段時間簡歷。”

對於此前主要負責上課的老師們而言,如果不徹底轉行,路徑則無非是轉崗、考取公辦學校在編教師崗位、進入民辦中小學校、還有一些目前打算休息之後再深造。

其中,轉崗的機會似乎並不小。畢竟,目前許多在線教育機構都在招聘素質教育類目的老師。據鋅刻度此前報道,8月份多地的新東方都發出了對美術和口才教師的招聘信息,而招聘要求也有所差異。其中黃石新東方對口才教師的要求並無學歷要求,並提出可以接受應屆畢業生。

鋅刻度在《在線教育“大換血”,一個重新認識“教育”的機會?》中也提到,作業幫在8月初密集發佈了多條對高中教師的招聘信息,其中包括高中各科教研老師和高中各學科的主講老師。

只不過,從學科教育轉向素質教育或者其他學段的教育,其實幾乎意味着整個組織結構的變動。校外培訓機構的老師即便是此前有學科教育的教學經驗,也還需要一定的學習時間來適應新的課程等。

行業重生

集中資金和實力換血,或許還能換來“新生”

目光由微觀至宏觀,從教培行業整體來看,整個行業的變革已成爲必然。學科類培訓由週末轉至週中放學後,成爲大勢所趨,甚至有不少教培機構選擇斷腕結束K9業務。而素質教育則成爲另一片競爭激烈的主戰場。

風暴來襲,船大難掉頭,無論是往哪條路徑上轉型,都絕不容易。但也不必過分悲觀,過度唱衰教培行業。從某個角度來看,“雙減”這個轉折點,或許能讓此前教培行業失控的腳步暫停,重新思考一個更能長遠發展的方向。

在危機面前,若是能潛下心,集中資金和實力經歷一場換血,或許還能換來“新生”。

正如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此前所說,“校外培訓機構在轉型時,一定要搞清楚一個基本事實,做大教育生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如果還想通過搞教育培訓做大機構、上市,可能怎麼轉型都會碰壁。繼續做教育培訓,必須堅持做教育,那麼,站在做教育爲受教育者提供差異化教育選擇角度,還是可以有所作爲。”

此外,家長們的態度也或將影響這個行業的走向。政策落地後,家長們的焦慮卻仍然存在。所以,另一種可能性是,從短期來看,週末或許會由素質教育來彌補補習空檔,但從長期來看,亦有可能在以後,“隱身化”的學科培訓會佔據週末。

打擊補課多年的韓國的現狀,或許能夠給中國的教育一定警示。儘管韓國政府此前多次發佈教育改革政策禁止課外補習,提出無論提供輔導的老師還是聘請老師的家長,都將受到處分。韓國當局還派出“課外輔導打壓隊”,來對老師和學生進行震懾。

但據鳳凰網此前報道,“此次打壓的確極大地縮小了私人補習的規模,但並沒能根治課外輔導,也沒能阻擋尋求課外輔導的學生家長。家長們規避政府“課外輔導打壓隊”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讓老師在深夜11點到家裏提供輔導、把老師僞裝成親戚或家政阿姨、躲到郊外別墅進行輔導、甚至在轎車或汽車上進行輔導等等。”

事實上,在中國,這些現象已然有了端倪,“黃山老師別墅內補課被查處”等新聞早已見諸報端。

所以,一如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接受媒體採訪時指出,“要真正規範培訓市場,緩解家長焦慮,最重要的還是改革體制機制,打破唯分數論。”

只有當上層機制有所改變,教培行業進一步規範,一個更健康的行業生態纔有望成爲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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