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質指舌苔的形質，前人稱苔垢。包括厚薄、潤燥、滑澀、糙粘、腐膩、瓣暈、偏全、剝落、化退消化、真假等變化。

一、厚薄

厚薄以“見底”和“不見底”爲標準，凡透過舌苔隱約可見舌質的爲見底，即爲薄苔；

不能透過舌苔見到舌質的爲不見底，即是厚苔。

由胃氣燻蒸所生之苔，必薄而均勻，或中根部稍厚，此爲平人；

由病邪穢垢之氣上溢所生之苔垢，多是厚苔，故苔之厚薄，可測正邪盛衰及病變的深淺輕重。

《辨舌指南·辨舌之苔垢》曰：“苔垢薄者，形氣不足；苔垢厚者，病氣有餘。苔薄者，表邪初見；苔厚者，裏滯已深。”又曰：“平人舌中常有薄苔者，胃中之生氣也。”該書還指出：

白而苔薄是寒邪在表，或氣鬱不舒；

薄黃爲熱，若滑者，表猶未罷，熱未傷津；

望之似有薄苔，一刮即淨，是爲血虛：

白而厚者，爲中脘素寒，或溼痰不化；

黃而厚者，是溼熱內滯，黃濁愈深，入裏愈深，熱邪愈結；

一片厚苔，或黃或白，如溼粉所塗，兩邊不能漸勻漸薄，多是胃氣絕；

若薄白如米飲敷舌，又無表證，爲飲停膈上，白厚粉溼滑膩，多爲裏寒溼滯；

若初則粗白漸厚而膩，是寒邪入胃，挾濁飲而欲化火。

可見薄苔或爲平人或主病輕，正氣未傷，邪氣不盛，外感爲表證，內傷屬氣鬱；

厚苔主邪盛入裏，或內有痰飲溼食積滯。

二、潤燥與滑澀

舌面潤澤，不滑不澀，是乾溼適中的正常舌象。若水液過多，捫之溼而滑利，甚者涎流欲滴，此爲滑苔，或稱水滑。

若望之乾枯，捫之無津而澀，此爲燥苔、澀苔。

《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曰：“滋潤者其常，燥澀者其變。潤澤爲津液未傷，燥澀爲津液已耗。溼症舌潤，熱症舌燥，此理之常也。”

又曰：“滑者津足，捫之而溼；

澀者津乏，捫之且澀。滑爲寒，寒有上下內外之分；

澀爲熱，熱有表裏虛實之辨。”

該書認爲：察津液之潤燥，可知胃氣之盛衰；察舌苔之滑澀，可知病氣之寒熱。

滋潤是胃津腎液上潮的表現，水滑乃有溼有寒的反映，因上、中、下三焦陽氣衰少，不能運化水溼，以致爲痰爲飲，隨經脈而上溢於苔。

衛陽虛於表則外寒入，胃陽虛於裏則內溼停。

故《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指出：滑苔主寒主溼，白浮滑薄苔，爲太陽表證受寒，或爲肺寒；

苔白滑而膩，刮之有淨有不淨者，爲少陽證；

無苔而冷滑者，爲少陰中寒；

舌淡紅苔薄白而滑者，爲內寒；

舌深紅苔白厚而滑者，爲外寒；

邪初入裏，全舌白滑浮膩，是寒滯中宮，胃陽虛衰；

白滑者爲風、寒、溼，滑膩者是溼與痰，滑膩而厚者爲溼痰與寒，兩條滑膩者，非內停溼食，即痰飲停胃，惟薄白如無，或淡白滑嫩，是爲虛寒；

黃而滑者，爲溼熱發黃，或爲無形溼熱中虛之象；

陰虛夾食，亦黃而不燥；

脾胃有痰飲水血，舌多不燥，不可誤認爲寒，若自覺悶極，爲脾溼盛；

熱證傳入血分，或誤用燥藥，津液被劫，逼迫胃陰不能下濟而舌反潤；

發熱內夾瘀血者，舌心多黑潤，不可誤作陰證；

舌絳而潤爲虛熱，黑而滑者水極似火，冷滑如淡墨者是無根之虛火；

潤滑而如薑黃色者，爲太陰寒化；

髒結而苔白滑者難治，因脾胃陽氣衰竭之故；

苔黑而潤，多屬虛寒夾溼；

灰黑而潤，多爲溼食停滯；

初病即黑潤，外症發熱胸悶，無他險症，乃胸膈素有伏痰。

燥與澀，代表不同程度的傷津，多由火熱耗傷，但亦有燥氣傷肺及陰虛液虧者，更有陽虛氣化不行而津不上承者。

在特殊情況下，還有溼邪傳入氣分，以致氣不化津，舌苔亦燥；

熱邪傳入血分，陽邪入陰，蒸動陰氣，則舌苔反潤。

《傷寒論本旨》認爲，燥苔是邪熱傷津，但也有陽氣虛，不能化津上潤者，其舌多淡白，口乾不渴，或渴不欲飲。

《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亦認爲，舌白爲陽虛津不上潤；

有溼邪傳入血分，氣不化津而舌苔反燥；

無苔而燥，多是腎虧而津液虛極；

苔白而幹，爲津液已枯，雖有表邪，宜作裏治；

凡乾燥之舌，皆屬熱毒亢甚，胃陰欲竭，切忌溫燥淡滲傷陰之品；

然亦有舌燥口乾腹滿爲腸間有水氣者，若燥而垢，爲痰毒甚；

燥而黃者，胃熱極；

燥黃而足冷脈沉者，非純陽證，切忌硝黃，若下利不渴，胸中實，下不止者，爲死證；

舌燥口乾而渴者，爲少陰病，或毒邪傳裏；

舌中心黑厚而乾燥，謂之焙舌，乃邪傳少陰，熱甚津枯，屬脾燥腎竭；

燥而黑爲熱極陰竭，或爲痰熱結胸；

若全舌乾燥而黃黑積滯，或乾焦罅裂起芒刺者，皆屬實熱；

若舌黑望之雖燥而生刺，但渴不多飲，或不渴，其邊或有白滑，此屬真寒假熱；

舌根苔黑而燥，熱在下焦，舌尖黑燥，舌本無苔，爲心火自梵，多不可救；

全舌燥苔，由邊漸潤至舌心者，爲病退佳兆；

凡病先幹而後漸潤者輕，先潤而後乾枯者重；

大抵初起白苔，而後乾燥，進而粗澀，或硬而變黑，是病進漸重，更有血枯而濁，舌亦乾澀，則屬險證；

苔薄而澀，苦淡紅者爲虛熱；

苔厚而澀，舌深紅者爲實熱，屬形氣病氣倶有餘；

苔白而澀，熱漸入裏；

乾澀如雪爲脾熱；

口渴舌幹而澀者，爲邪傳厥陰；

舌白粗澀，兼朱點罅裂者，或白乾膠苔，刮後仍留污質膩澀者，或白如面上傅粉而澀者，皆屬裏熱結實；

白而有點花罅裂積沙等苔，爲真熱假寒；

苔轉黃或黃黑燥澀，亦熱深入胃之徵。

三、糙黏

舌苔顆粒粗糙如砂石，捫之糙手，稱爲“糙苔”；

若質地板硬，乾燥裂紋，稱爲“燥裂苔”。

糙苔和裂苔都與燥、澀有關，其津液匱乏程度更甚於燥澀苔。舌苔顆粒緊密膠黏，上有垢濁滑膩者，稱“黏膩苔”；

若顆粒不清，垢濁膠結者，稱“垢苔”或“濁苔”。黏膩苔和垢濁苔都與潤滑有關，其痰涎溼濁更甚。

《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曰：“糙者，穢濁也；黏者，痰涎也。”並認爲糙者是津液已燥，濁腐而黏者，邪已結裏；

苔漸厚而糙，是邪熱入胃，挾濁飲而化火；

厚苔而轉黃粘，邪熱化火，已入陽明胃腑；

黃苔有質地起濁腐而黏者，黃濁愈甚，邪入裏愈深，熱邪愈結，焦黃則熱甚；平人有黏黑苔垢，拭之不淨，經久不退，口甜氣穢，是胃脘發癰之候。

四、腐膩

苔厚而顆粒粗大疏鬆，形如泛腐濟堆積舌面，揩之可去，稱爲“腐苔”；

若苔色晦暗垢濁，稱爲“浮垢苔”；

若舌上粘厚一層，有如瘡膿，則稱“膿腐苔”；

若舌上一層白膜，或見如飯粒樣糜點，稱爲“黴腐苔”。

苔質顆粒細膩緻密，揩之不去，刮之不脫，上面罩一層油膩狀粘液，稱爲“膩苔”；

膩苔多兼滑苔、粘苔。

《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曰：“腐者無跡，揩之即去，爲正氣將欲化邪；膩者有形，揩之不去，爲穢濁盤踞中宮。”

《察舌辨症新法·厚腐與厚膩不同辨》曰：“腐者如腐渣、如腐筋、如豆腐堆鋪者，其邊厚，爲陽有餘，能鼓胃中腐化濁氣上升，故有此象。若厚膩則中心稍厚，其邊則薄，無毛孔，無顆粒，如以光滑之物，刡刮一過者，此爲厚膩，爲陽氣被陰邪所抑，必有溼濁、痰飲、食積、瘀血、頑痰爲病，宜宣化。”

該書還指出：腐苔無寒證，因胃陽上蒸，濁氣上達之故，忌溫、表、宣、燥，只宜清降導下；

或中有直槽，乃氣虛不能運化，亦只宜補氣。

《通俗傷寒論·傷寒脈舌》又指出：苔微厚而刮不脫，漸積而幹，舌本尚罩一層粘涎，是厚膩之常苔，固多食積，亦有溼滯；

而膿腐苔白帶淡紅，粘厚如瘡中之膿，凡內癰多見此苔，如肺癰、腸癰多白腐苔，胃癰多黃腐苔，肝癰、腰癰多紫黑腐苔，下疳結毒，仍多白腐苔；

若黴腐苔滿舌生白衣如黴，或生糜點如飯子樣，多見於溼溫、溫毒、伏暑、赤痢、梅毒、疳積等，乃由胃腐津液悉化爲濁熱，中無砥柱，蒸騰而上所致，無論白黃，多屬不治之證。

《醫原·雜病舌苔辨證篇》則認爲黴腐苔是胃腎陰虛，溼熱用事，混合蒸騰，故證屬難治。

在一般病程中，舌苔由板滯不宣而化腐，由腐而漸退，生出浮薄新苔，此爲正氣勝邪之苔象，說明病邪解盡。

《辨舌指南·辨舌之津液》認爲，腐膩可辨津液與溼濁，苔黃膩爲痰熱、溼熱、暑溫、溼溫、食滯以及溼痰初結，腑氣不利等；

厚而滑膩，是熱未盛，結未定，宜清下之；

黃腐苔亦爲下證，黃而滑膩爲痰飲停積，或溼熱而有水飲，或熱傷胃陰而誤服燥藥；

若白厚膩滑，多爲溼痰、溼濁與寒溼。

五、瓣暈

瓣爲厚苔燥裂成大塊隔瓣，暈者圓暈套疊二三層或二三色。

《辨舌指南·辨舌之質本》曰：“苔起瓣暈，由臟腑實火燻蒸，見於溫溼痺疫等病爲多。瓣則黑色爲多，暈則灰黑爲多。”該書指出，一二瓣尚輕，三四瓣已重，六七瓣極重而難治：一暈尚輕，二暈則重，三暈必死；

據《石室祕錄》言，黃苔而隔一瓣一瓣者二乃邪溼已入大腸；若黃澀而中有花瓣形者，是熱入胃腑，邪毒更甚；

據《傷寒緒論》言，黃而瓣裂者爲胃液幹，下證尤急；

黑苔燥裂分隔瓣者，以青布蘸薄荷湯拭潤，更以薑片颳去芒刺隔瓣，瓣底色紅可治，急下之，若倶黑則不治；

淡灰色中起深黑重暈者，乃溫病熱毒傳遍三陰，內傳一次，增暈一層，最危之症，宜急下；

灰中獨兩暈黑者，亦瘟疫熱毒將入腎；

舌根淡紅，中有紅暈一圈而弦又純黑者，乃心包蘊熱，又受邪火相逼；

舌邊黑暈二重，中心紅者，乃陽明熱毒傳心包；

苔上見圓暈分二三色者，皆燥熱內結，當急下之，其證多險。

六、偏全

舌苔佈滿全舌謂“全”，多見於中焦痰溼阻滯；舌苔半布，偏於前後左右某一局部謂“偏”，主病各有不同。

《辨舌指南·辨舌之苔垢》曰：“全者苔鋪滿地也，爲溼痰滯中；偏者其苔半布也，……凡偏外者（前尖），外有苔而內無也，邪雖入裏而猶未深也，而胃氣先匱；偏內者（後根），內有苔而外無也，裏邪雖減，胃滯依然。而腸積尚存，及素有痰飲者，亦多此苔。偏左滑苔爲髒結證，邪併入髒，最爲難治；偏右滑苔爲病在肌肉，爲邪在半表半里。”

無論左右，皆屬肝膽及半表半里，不可拘泥於髒結之說。

該書還認爲，從根至尖直分二三條，中爲裏，兩邊爲表，左主肝膽，右主脾胃，滿舌一色爲一經，其色不一爲傳經及合病；

並病舌則橫分二三截，尖爲上焦，中爲中焦，根爲下焦，故尖白根黃，尖白根黑，皆爲並病；

邊厚中薄，或中道無苔，是陰虛、血虛，或胃陽不能上蒸，腎陰不能上濡；

中道一線深陷如隙，是胃痿；

舌根累累如豆，中路人字紋深廣者，是胃有積；

舌中一條黑潤浮苔，兩邊或黃或白，多爲兩感證；

半黃半白、半黃半黑、中燥邊滑、尖幹根潤，皆爲傳變之邪，寒熱不和之候；

根黑尖紅，乃腎中熱邪未散；

根黑尖白，乃胃火乘腎；

根黑尖黃，乃邪熱將傳腎；

舌紅尖黑，乃腎虛心火來乘；

中灰黑而邊微紅，或內黑而外白，或外紅，或外黃，皆邪結大腸，下之則愈，不應是腎水枯；

若滿舌白苔，隱隱黑色，是大虛大寒；

舌苔如黴松厚，散堆滿舌，爲胃氣絕，心火自焚；

全舌苔白起砂，四圍肉色紫紅，爲溼遏熱伏，溫邪伏於膜原；

黃苔見於全舌，爲臟腑俱熱；

若全舌無苔而黃如金色，是髒氣交絕。

七、剝落

舌苔忽然全部或部分剝脫，剝處見底，稱“剝落苔”或“剝苔”。若全部剝脫，不生新苔，光潔如鏡，稱“光剝舌”、“光瑩舌”、“鏡面舌”、“光滑舌”，意義已如前述；

若舌苔剝脫不全，剝處光滑，餘處斑斑駁駁地殘存舌苔，稱“花剝苔”，胃之氣陰兩傷所致，若殘存膩苔，爲痰濁未化，正氣已傷；

若苔剝呈地圖樣，邊緣凸起而部位時時轉移，稱爲“地圖舌”，兒童多見，與陰虛稟賦體質有關；

中心剝落一瓣稱“中剝苔”，有先天舌中剝落呈菱形，稱“菱形舌”，爲舌發育不良之遺痕，無臨牀意義；

若中心剝落呈紅路一條，俗稱“雞心苔”，是血虛尤甚；

若舌苔剝落處並不光滑，似有新生顆粒，稱“類剝苔”，主久病氣血不續。

《形色外診簡摩·雜病舌苔辨證篇》據《醫原》認爲，胃腎津液不足者，舌多赤而無苔，或舌中有紅路一條；嘗見平人舌心錢大一塊光亮，淡紫色，但常苦夢遺，無他病，或因痰血阻胃與包絡，真氣不能上潮，故光滑不起軟刺，是血因寒而瘀之故。

《辨舌指南·辨舌質生苔之原理》認爲，舌中有紅路一條，俗稱雞心苔，血液尤虛；若苔垢雜色並現，或中有邊無，或中無邊有，皆胃氣不化之故；

無苔質光如鏡，爲胃陰胃陽兩傷，亦有頑痰膠滯胃中，皆有此候；

前半光滑無苔，後根有肉瘤兩粒如舌肉色者（輪廓乳頭），爲陰虛癆病之象。

該書“辨舌之苔垢”章又指出：舌苔忽剝蝕而糙幹者，爲陰虛，剝蝕邊仍有膩苔者爲溼痰，舌苔四圍傍退中留者，爲胃敗變至；

如剝去斑斑駁駁存留，如豆腐屑鋪舌上，散亂而不連續，皆爲逆象，或因誤表、誤用攻伐消導，胃氣胃液均被傷殘，故現此候。《重訂通俗傷寒論·傷寒脈舌》也認爲：滿舌厚苔，中間駁落一瓣，或有罅紋、凹點，底見紅燥，須防津液脫失，中氣衰竭。

故《舌診研究》曰：“舌苔多塊剝落，稱之爲花剝舌，多爲邪實陰虛之象。若苔剝呈地圖樣，邊緣凸起而部位時時轉移者，稱爲地圖舌，多見於具有過敏性素質的兒童，呈週期的剝脫。”

《舌苔圖譜·淡白舌類》又指出：“雞心苔”是中心剝落呈雞心狀，色澤嬌嫩光亮，主氣血不足，陰血尤虛；

“類剝苔”是苔呈花剝，細看剝處有新生顆粒，與光剝苔顆粒全無者不同，主久病氣血不續。

八、消長化退

消是消退，長是增長。舌苔的消長，反映了邪正相爭的過程。舌苔漸變而消退，退後復生薄白新苔，稱爲化退，是病邪解盡之佳兆。故觀舌苔消長，可知疾病進退及預後。

《察舌辨症新法·苔之真退假退駁去辨》曰：“真退必由化而退，何爲化退，因苔由厚而漸薄，由板而生孔，由密而漸疏，由有而漸無，由舌根外達至舌尖，由尖而漸變疏薄，由退而復生新苔，此皆吉兆。”

《辨舌指南·辨舌之苔垢》指出：此乃里滯減少，胃氣漸復，谷氣漸進。

以風溫爲例，其舌苔消長的一般規律是：溫邪首傷肺經氣分，舌無苔垢，即有黃白苔亦薄而潤；邪漸傳裏，與胃腑糟粕相結，苔始由薄而厚，由白而黃而黑而燥，其象皆板滯不宣；經攻下之後，苔始化腐，宣松而不板實，由腐而退，漸生浮薄新苔一層，乃爲病邪解盡。可見無論消長，皆以漸變爲佳，若驟增驟退，多爲病情惡化突變之徵象。

如《中醫舌診·舌苔的診察》雲：“薄苔在短時間內突然增厚，則表示正氣暴衰，邪氣的急遽入裏；若滿舌厚苔，突然迅速消退，又往往爲胃氣暴絕的反映。”

該書認爲，假退有幾種情況：一是驟然退去，不再生新苔，成爲光剝舌，是脾胃氣津衰竭的逆象；

一是多塊剝落，成爲花剝苔，是胃之氣液兩傷；

一是滿舌厚苔突然退去，而舌面仍留膩澀污質，或見朱點，或殘留髮紋狀物，亦是假退，一二日必續生厚苔，此爲溼濁邪盛，正邪相持；

一是全舌厚苔而中部剝落，舌面紅燥，須防液脫中竭；

一是厚苔忽然退去，舌光而燥，是胃氣漸絕。

總之，假退是病進，由厚苔變薄、由多變少的真退纔是邪退，反之，苔由無而有，由薄而厚，亦是病進。

九、有根無根

凡舌苔堅斂着實，緊貼舌面，刮之難去，似從舌裏生出，稱“有根苔”，此屬真苔，病初見之爲深重，後期見之屬佳兆；若苔不着實，似浮塗舌上，刮之即去，非如舌上生出者，稱爲“無根苔”，此即假苔，乃胃腎之氣不能上潮，正氣衰竭之故。

《形色外診簡摩·舌苔有根無根辨》認爲：前人論有地無地只可辨熱之浮沉虛實，有根無根才能辨中氣之存亡；

地是苔之裏一層，根是舌質與舌苔之交際；

無苔是胃陽不能上蒸，腎陰不能上濡，胃腎乃舌與苔之根。

故曰：“至於苔之有根者，其薄苔必勻勻鋪開，緊貼舌面之上，其厚苔必四圍有薄苔輔之，亦緊貼舌上，似從舌裏生出，方爲有根；

若厚苔一片，四圍潔淨如截，頗似別以一物塗在舌上，不是舌上所自生者，是無根也。此必久病，先有胃氣而生苔，繼乃胃氣告匱，不能接生新苔，而舊苔僅浮於舌面，不能與舌中之氣相通，即胃腎之氣不能上潮以通於舌也。驟因誤服涼藥傷陽、熱藥傷陰，乍見此象者，急救之猶或可復，若病勢纏綿日久，漸見此象，真氣已索，無能爲矣。”

《中醫舌診·舌苔的診察》認爲辨苔之有根無根，意義有三：

一是有根薄苔，屬平人之正常苔，乃胃有生氣；

一是有根厚苔，雖說明邪氣盛，但臟腑的生氣亦未告竭；

三是無根之苔，無論厚薄，只要刮後舌面光滑，無生苔跡象，便是脾、胃、腎之氣不能上潮，正氣已衰竭。

苔的易刮、不易刮，不能完全說明有根無根問題，故真假苔與有根無根亦不完全相同。易颳去者，固屬假苔，但不一定無根，若旋刮旋生，舌面並不光潔，仍屬有根，並非虛證。

《傷寒論本旨》有根無根之說，只是把有根之苔從厚薄實松幾方面來分析邪氣之深淺。凡真苔皆有根，病之初、中期見之，爲邪氣深重，屬實證；

後期有根苔較無根苔爲佳，因胃、腎之氣尚存之故。假苔意義有三：

一是清晨舌苔滿布，食後苔即退去，雖屬假苔，並非無根，《辨舌指南·辨舌之苔垢》據醫經曰：臺隨食衆者，中虛之候，因朝起未食則舌苔，食後則苔退。”

其實平人也有此現象，若退後苔少或無苔，則是裏虛。若舌面浮一層厚苔，望之似無根，其下卻已生出一層新苔，亦屬有根之假苔，爲疾病向愈之善兆。

二是有苔有色，刮之即去，其病輕淺，揩之則去，更爲輕淺。《傷寒論本旨》認爲此是表分濁氣所聚。三是厚苔一片，四周潔淨，不能續生新苔，此假苔無根，是原有胃氣，其後匱乏，成陰陽兩竭之惡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