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短房（專欄作家） 編輯 徐秋穎 校對 劉軍

▲5月16日，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在比利時布魯塞爾主持歐盟外長會。圖/新華社

5月16日，歐盟外長會議在布魯塞爾召開。由於匈牙利的反對，會議未能就通過包括對俄羅斯石油禁運在內的第六輪制裁提案達成一致。

外界普遍認爲，匈牙利利用歐盟“一致性通過”原則進行阻擊、干擾，是導致提案遲遲不能落地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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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輪制裁提案遭遇阻擊

歐盟對俄第六輪制裁提案5月4日由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正式公佈，其核心內容是“6個月內將歐盟所有成員國從俄羅斯石油及石油製品進口降至零”，此外還包括強化金融制裁、增加對俄羅斯個人/實體“黑名單”，以及加強對俄羅斯媒體在歐盟範圍內“落地”的限制等。

第六輪制裁提案公佈後，多個歐盟內中、東歐內陸國因對俄石油依賴度過高、且一時很難尋找到成本可負擔的替代方案，不同程度表達了不滿和異議，其中尤以匈牙利、保加利亞、斯洛伐克和捷克反應最爲強烈。

爲安撫這些國家，歐盟委員會提出“豁免方案”，即允許斯洛伐克、匈牙利兩國在2024年底之前、允許捷克在2024年6月之前繼續進口俄羅斯石油，以給他們更充分尋找、切換替代石油來源的緩衝時間。而保加利亞因擁有在黑海的出海口，未能獲得歐盟委員會“豁免”讓步。

在5月16日歐盟外長會議召開前，布魯塞爾普遍相信“問題已經搞定”，“保留四國”中喫虧最多的保加利亞已無異議，另外三國已經得到“豁免”讓步，“理應心滿意足”。

然而，匈牙利總理歐爾班“明示”：不夠。

當日，他發表公開演講，指責“布魯塞爾每天都在濫用權力，試圖將我們不想要的東西強加給我們”。稍晚，匈牙利外長西雅爾多表示，完全放棄俄羅斯石油、切換爲其他來源，對匈牙利能源基礎設施而言“負擔太重”，因此匈牙利“期待歐盟委員會提出一個合理方案”。

言下之意，倘若方案“不合理”，匈牙利將不予配合。鑑於歐盟重大決策的通過先決條件是“成員國一致同意”，只要匈牙利一國反對，哪怕其餘國家一致贊同，“第六輪”提案也會“難產”。

對此，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5月17日坦言，歐盟外長會議“未能打破僵局”，“因爲在達成一致性方面遇到困難”，認爲“需要兩週”才能達成妥協。

並非歐盟成員的烏克蘭，顯然是最失望的國家。烏克蘭外長庫列巴在列席會議後表示，雖然“可以理解”，但“俄羅斯每天通過對歐石油出口賺錢”，這對烏克蘭而言是難以接受的。

　▲5月9日，匈牙利總理歐爾班（右一）在布達佩斯與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共進工作晚餐，商討歐盟對俄羅斯新一輪制裁問題。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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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到底要什麼

匈牙利對俄石油來源的依賴其實是歷史遺留問題。冷戰期間，匈牙利作爲華約成員國，用較低廉代價接通了源自蘇聯的石油管道。冷戰結束後，匈牙利曾一度減少了對俄石油的依賴，但自2010年起匈牙利對俄石油依賴程度再度大幅反彈。

目前，匈牙利高度依賴俄羅斯能源，60%以上的石油和85%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

西雅爾多上週曾提出，匈牙利爲切換石油供應來源，需要“5億-5.5億歐元用於升級煉油技術，2億歐元用於提升輸油管輸送能力”，還需要“若干資金”用於能源系統現代化，暗示“這些錢得歐盟出”。

5月16日，在歐爾班演講後不久，匈牙利外長西雅爾多稱“匈牙利需要150億-180億歐元以擺脫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

據《POLITICO》歐洲版報道稱，至少兩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歐洲高級外交官在得知匈牙利態度後悲觀表示“第六輪對俄製裁提案是否真能通過如今已不好說”。

但絕大多數歐盟及各成員國代表仍表示“有信心”和“樂觀”，認爲能夠通過“協商”說服匈牙利，在5月30日歐盟國家首腦特別峯會前促成“第六輪”提案通過。

事實上，當日歐盟外長會議上，匈牙利並未反對歐盟將對烏克蘭軍援總額從5億歐元提高至20億歐元的方案。這表明，雙方仍竭力將此次衝突定義爲“技術性分歧”，而非“政治性分歧”層面。

知情者指出，歐盟委員會計劃在5月18日公佈備受矚目的REPowerEU方案，計劃在2030年前逐步擺脫對俄羅斯化石燃料的依賴。匈牙利在此時提出反對，意在爭取從該計劃中獲得更多撥款。

如能在這個計劃上達成共識，匈牙利可能會早早結束阻擊，否則這番博弈將至少延續到5月30日歐盟國家首腦特別峯會。倘如此，此次危機將演變成一次真正的“政治性分歧”，而非雙方都希望控制在的“技術性分歧”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