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西安疫情防控小記

□苗小妮

“媽媽,你要去西安支援疫情防控,丟下我不管了嗎?”面對兒子的拷問,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我一邊安撫兒子的情緒,解釋着此行去西安的目的。在一旁的女兒哭着跑開了,把自己鎖在臥室不肯出來。一邊是孩子的強行挽留,一邊是支援西安疫情的堅定信念,那一刻,我的心有些動搖了,我是一名醫務工作者,又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面對兩個孩子哭得不成樣子,我強壓着內心的難受,把去西安需要的物品一件件裝進行李箱。儘管心中萬般不捨,但我來不及有過多的遲疑,我看了看牆上滴答滴答的時鐘,我知道留給我準備與道別的時間不多了,因爲單位通知可能下午就要出發了,我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纔能有底氣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冠病毒。這一刻,時間很快,又很慢,充滿了煎熬。

本來想悄悄走,但兩個孩子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把電話撥給了正在基層執行任務的老公,讓他下午回家照顧孩子,我要去西安支援疫情防控,電話那頭他聽懂了我的堅定,也聽懂了我心中的顧慮,他說,做好防護,家裏有我,等你安全回家。一直以來他是最懂我的,也是最支持我的。聽到他的支持,讓我本來還有些動搖的心又變得更加堅定,一定要完成好任務,平安歸來。

自2019 年冬天新冠疫情發生以來,目睹着一批批同僚醫務工作者踊躍支援抗疫,心中便想着,只要有機會我也要盡一份微薄之力,爲疫情防控貢獻自己的力量,這是心中的一份嚮往,也是爲了踐行當初許下的錚錚誓言。2021年12月9日,由德爾塔變異株引起的新冠疫情向西安席捲而來,打破了常態化疫情防控局面,也打亂了我的生活節奏。從出現首例陽性病例開始,我每天第一件事便是通過手機關注着增長變換的數字,心情總是難以平靜,便有了去西安抗疫的念頭,於是鄭重的向單位遞交了請戰書,12 月 20中午,接到單位電話通知,我市將從各縣抽調人員,組建一支流調隊伍支援西安疫情防控,開展新冠病毒肺炎陽性病例現場流調工作,那一刻我心中無比激動,但心中也開始有些矛盾。隨後單位又來電話說可能下午就要集合出發,這一次我感到了無比的緊張,也開始意識到了事態的緊急,於是立即開始準備行李,準備隨時出發。一邊打電話給親人告別,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給兩個孩子道別。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是媽媽這樣的人在負重前行,媽媽加油!”,這是臨行前兩個孩子淚汪汪的道別時所說。“西安病了,媽媽要踐行自己的使命,履行自己的職責,去幫助他早日打敗病毒,記得每天要乖,要聽爸爸的話…”強忍着不讓淚水湧出,我緩緩推開了兩個孩子緊緊擁抱的手。

晚上9 點,我扛着防護物資與榆林市第一支支援西安流調隊隊員在綏德高速路西口會合,坐着小客車連夜奔赴西安。一路上焦慮充斥了我的內心,毫無睡意,說心裏話當時心裏也有些擔心和害怕,但我已然沒有了退路,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意味着要肩負起這份沉甸甸的責任和擔當。一定要不辱使命,平安歸來,我閉着眼在心中默默爲自己打氣!

在路上,看着車載電視報道西安每日劇增的陽性病例,德爾塔病毒傳播速度非常快等特點,我們每個人眼中流露出的更多是沉着、冷靜和堅定。終於在凌晨5 點到達了碑林區酒店入住。經過短暫的休整和培訓後,次日我們便在省疫情防控指揮部統一領導下,領取了工作任務,我和安康、銅川及西安公安組成一支現場流調小分隊,在高中風險地區和閉環管理隔離酒店現場對新冠病毒肺炎陽性病例進行流調。由於前期每日病例劇增,工作量很大,我們的工作便白天黑夜連軸轉。

在對新冠病毒肺炎陽性患者流調時,我們首先向患者介紹身份後,耐心地安撫患者情緒,強調新冠病毒傳播的風險性和流調工作對疫情防控工作的重要性,然後按照規範細緻地詢問密接人員及近14天的詳細行程軌跡,不放過每一天,恨不得問到每一秒,爲儘快摸清底子,切斷感染源,我們爭分奪秒地把流調工作趕在病例被轉運之前完成。流調中也曾遇到過脾氣暴躁、情緒激動的患者拒絕配合,患者咬牙切齒地說:“問得我們開始懷疑人生。”但由於時間緊迫,我們也厚着臉皮拿出人生最溫柔的態度,克服一切困難,通過公安、工信大數據提供的信息想盡一切辦法,耐心細緻地不停詢問,最終順利完成現場流調任務並提交報告。每提交上報一例病例的流調報告後,我們都會總結經驗,不斷總結反思調查流程的不足之處,從而進行優化,以便於提高下次流調的效率。

白天黑夜連軸工作第6天,長達48 小時未閤眼,工作結束後來不及洗漱,倒頭就睡,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手機一直開機待命,時刻準備迎接新的任務。記得那次,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來任務了,馬上集合!”我火速跑到電梯邊,電梯老是被佔急得我直跺腳,心急火燎的我就跑步梯趕上去,看到組裏只有一臺電腦,我們還要出現場、寫報告,一臺電腦工作效率太慢,爲趕時間我便又跑樓梯取電腦,當我返回時,估計是幾天熬夜勞累和強烈運動的緣故,當我把電腦放下後,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一頭栽倒在地上。當時神志不清,片刻之後我模模糊糊從昏迷中慢慢清醒,隱隱約約聽到好多戰友們在我耳邊喊:“同志,你咋了?同志,你咋了?”勉強掙扎着睜開了眼睛,刺眼的光線讓我再次暈厥,下意識地又閉上眼睛,然後嘗試着慢慢睜開。聽到一旁有人說:“流血了,流血了,趕緊拿紗布……”暈倒時頭剛好碰在窗臺上,導致右眉骨開放性傷口,出血不止,戰友們連忙把我從地上扶起來躺在牀上,有的幫我按壓傷口,有的忙着打電話給上級彙報,求助去醫院處理傷口。經過一系列忙碌協調後,由我們組公安同志開車隨省疾控和榆林隊帶隊老師護送我去醫院處理傷口,到醫院大夫說傷口太深太長,必須要做麻醉下縫合,還要做一系列檢查,心想那得浪費多長時間,我們剛剛還接任務了,心裏怪自己太沒用,關鍵時刻掉鏈子,連忙詢問大夫能否不進行縫合,簡單消毒處理一下傷口就好,檢查就不做了,大夫和陪同老師說:“你暈倒不是小事,檢查要做,這也是命令,傷口那麼深需要在麻醉下行縫合術。”經過幾番勸說後我只能服從,當我躺在手術牀上等待大夫準備麻醉縫合術時,我頓時才感覺到傷口的痛,像刀割的痛,那一刻的心情無法言表,感覺自己非常渺小,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恍惚聽到大夫說:“痛還是要堅持一下,因傷口離眼睛太近,麻醉針不敢打太深,咬牙忍忍。”我全身冰涼,渾身直冒冷汗。返回酒店後,省級領導和老師們親自來房間看我,問我:“還能堅持下來嗎?要不協調送你回家,或者休息幾天。”聽了這些關懷和暖心的話,不爭氣的眼淚又不自覺流了出來,急忙鼓起勇氣說:“我可以,現在疫情形勢嚴峻,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要克服一切困難堅持到底。疫情不退,我不退。”組裏戰友和省疾控的老師們勉強同意,囑咐同組隊友這幾天照顧一下我,讓我不僅感受到團隊精神,組織關愛的力量,而且身處異地還感受到家一般的溫暖,本來還很痛的傷口頓時不疼了。

在各大網絡媒體及新聞報道中流調人員被人們親切稱呼爲“大白”,或許就因爲我們身上那雪白的防護服,穿梭在每一個需要我們的角落,保護自己也保護着他人。正是因爲有了“大白”們的身影,才讓這座病了的城市裏人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我和我的“大白”戰友們,在崗位的堅持與付出,無聲卻又堅毅地告訴着這個城市的人們,有我在,長安常安!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是有一羣逆行的大白們始終在和新冠病毒戰鬥着。”現在的我才更加深刻體會了其中的意義。回顧這些天,聽到最多的囑咐就是做好防護,保護好自己。一個個通宵與奔赴現場流調的疲憊讓許多隊員身體不適,有的隊員在後勤保障組裏申請速效救心丸,最爲觸目驚心的是一些奔赴在一線的醫護人員不幸被感染,而我們仍然在這樣的日子裏奮鬥着,甚至互相調侃自己擁有金剛不敗之身,願“大白”的我們永遠平安。時至今日,疫情漸漸退去,而這些經歷,也早已成爲我人生中最有意義的回憶,永遠刻在我的心裏。祝願美麗的古城西安平安、長安,勝利的曙光在即,讓我們一起期待春暖花開,相約共賞櫻花可否?我也堅信,只要我們心中信念堅定,沒有一個寒冷的冬天不可逾越!

摘自2022年《陝北文化》春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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