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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說的宋詞大多數情況都是指北宋和南宋兩朝的詞作。而在同時代,詞的魅力已然感染至周邊的西夏、遼、金等國,夏遼金文人也多學宋人填詞,其中不乏佳作名篇。比如金人元好問的《摸魚兒》,一句“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可謂世間至情。

不僅詞名盛傳,詞人元好問也可算是夏遼金三朝中最負盛名的文人。他詩詞文俱佳,被稱爲“北方文雄”、“一代文宗”,其詞被讚譽“金代一朝之冠”,可與兩宋名家媲美。元好問的詞傳世有三百餘首,涉及題材極廣且兼有豪放婉約之風,尤其是其豪放詞,曠達處不輸東坡,激昂時彷彿辛棄疾。

不過元好問的詩詞除了《摸魚兒》廣爲人知外,其餘大多較爲冷門,鮮少認知。今天咱們就來欣賞一首他的冷門豪放詞,頗爲雄豪激昂。且看這首《江城子》:

江城子

金·元好問

醉來長袖舞雞鳴,短歌行,壯心驚。西北神州,依舊一新亭。三十六峯長劍在,星斗氣,鬱崢嶸。

古來豪俠數幽並,鬢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編簡爲誰青?一掬釣魚壇上淚,風浩浩,雨冥冥。

元好問是金代晚期詞人,生逢金朝國家衰敗內憂外患之際,而其身世也是坎坷不平,多次科舉不第,中第後又仕途坎坷,有志難酬。金國被蒙古滅亡後,元好問還被蒙古囚禁,幸得耶律楚材營救,方纔得以回鄉安度晚年。

心憂國家威望,長恨壯志難酬,因而元好問的詞中也如辛棄疾一般,既有慷慨激昂的壯志,又有壯志難酬的失落悲涼。這首《江城子》就是如此。

此詞上闋開篇就化用祖狄聞雞起舞、和曹操橫槊賦詩兩個典故,表達在國家憂患之際立志報國的雄壯之心。緊接着後兩句“西北神州,依舊一新亭”又化用東晉新亭對泣的典故,表明詞人“戮力王室,克復神州”的決心。結尾三句“三十六峯長劍在,星斗氣,鬱崢嶸”如奇峯突起,激昂慷慨,把山峯比喻爲長劍,氣衝斗牛,抑揚頓挫間盡是豪情壯志。

下闋卻從激昂轉向沉鬱:“古來豪俠數幽並,鬢星星,竟何成”,古今豪傑大多一腔熱血壯志卻老來無成,理想落空。“他日封侯,編簡爲誰青”化用杜甫詩句,表示自己報國無門,封侯無望的失落。結尾則是徹底的悲涼之語:“一掬釣魚壇上淚,風浩浩,雨冥冥”,報國無望,只能遁隱山林,釣魚遣懷!

整首詞,自沉鬱轉激昂,又從激昂轉低沉,既有慷慨壯志,又有失落悲憤,豪壯鬱勃,磊落直率。結尾無奈的歸隱看似隱逸瀟灑,實則是沉痛悲憤至極。元好問的這首詞,不論是詞風還是情感,都與詞中之龍辛棄疾極爲相似,不同的是一個生在南宋,一個身處金末,穿越時空,英雄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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