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财政部长耶伦18日表示，没收遭冻结的俄罗斯中央银行资产在美国是不合法的，法律不允许美国政府这么做。乍听起来，似乎美国政府正在毫不动摇地坚守法治精神，捍卫国际货币体系的制度基础。再往下看，耶伦同时表示，美国开始与伙伴国就如何让俄罗斯支付乌克兰战后重建费用进行讨论。欧洲也有人提出，将俄罗斯遭冻结的资产交给乌克兰，用于战后重建。不得不为美国的贪婪、狡诈和虚伪而拍案叫绝！

是美国及欧洲持此论调的人忽然变得急公好义了吗？恰恰相反。他们早就盯上了俄罗斯的资产，冻结之初就有人提议没收。但这种做法过于赤裸裸，吃相过于难看，各国将因此更加担忧把央行资产存放在美国的安全性，怀疑积累大量美元外汇储备的意义，从而动摇美元霸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根基。与此相比，将冻结的俄罗斯资产用于“重建乌克兰”则冠冕堂皇得多。

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向乌克兰提供了大量武器装备援助，美国国会3月批准的政府支出法案中包括136亿美元对乌援助。5月9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新租借法案，为美国更加快速、大量提供援助打开了大门。根据该法案，美国总统可在2022和2023财年授权美国政府向乌克兰政府出租或借用国防物资。5月21日拜登又签署了近400亿美元的对乌援助法案。

这些援助是免费的吗？当然不是。根据新租借法案，美国政府可以“租借”的名义快速向乌克兰提供武器、药品和食品等，乌克兰需要向美国支付租借费用。考虑到乌克兰目前无力支付，可以待战后清算。如果说新租借法案签署前许多援助不必偿还，之后的大量援助则毫无疑问是需要偿还的。前者只是“开胃菜”，后者才是“主菜”。

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乌克兰就需要美国的援助，而美国的对乌援助也大有上不封顶之势。美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表示，不认为上述近400亿美元的法案是“最后一笔援助”。这无疑会使乌克兰在战后欠下美国巨额债务。另一方面，乌克兰2021年对外贸易逆差47.28亿美元，且连续多年逆差，战前就已背负着巨额的对外债务，明显无力偿还新增债务。

那美国岂不是赔了？美国真的如此慷慨？

在近400亿美元的对乌援助法案中，110亿美元用于将库存武器装备援助乌克兰，60亿美元从军火商购买武器援助乌克兰，87亿美元补充美国武器库存，40亿美元用于对乌克兰以外其他相关国家的军事融资，39亿美元用于美国的欧洲司令部行动费用，还包括43.5亿美元的全球粮食和人道主义援助，由美国国际开发署负责管理，7亿美元的全球粮食资金由国务院管理等。可想而知这些经费在谁手里？自谁购买？价格谁定？用于何处？最后账算在谁的头上？

这些所谓“援助”，实际上都是从美国财政部拨给了本国军火商和粮食巨头，用以将那些本来就需要报废的军火和不卖早晚过期的粮食高价“援助”给乌克兰，并将自己的库存更新换代，只是把账记在了乌克兰头上，美国并没有实质损失，军火商和粮食巨头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同时，美国可以据此将乌克兰战后仅有的自然资源和农业产出悉数纳入囊中，控制更多的乌克兰国家资产，获取长期经济和政治收益。一本万利！ 当然是稳赚不赔。

即便如此，受限于乌克兰“卖身还债”的能力，过多的援助也容易形成账面上的“坏账”，美国的援助因此受到制约，既难以最大限度通过援助乌克兰来削弱俄罗斯，也难以名正言顺地吞下冻结的俄罗斯资产。

在此情况下，如果美国把冻结的俄罗斯资产转交乌克兰用于“重建”，既可深得乌克兰人心，在舆论上占据道义制高点，又能以此为掩护，避免被指责非法侵吞他国资产，破坏美元霸权赖以存在的信用和制度基础，还可以实际上扩大对乌克兰的军事支持，削弱俄罗斯，一举三得。

但正是这个貌似完美的提议，彻底暴露了美国的贪婪虚伪和精明狡诈。

乌克兰能因此获得重建资金吗？不能。美国以“重建”的名义将冻结的俄罗斯资产“转交”乌克兰，乌克兰很难把这笔钱真正用于重建，而是不得不用其偿还欠美国的债务。美国可以通过控制“转交”的额度和节奏确保几乎每一分钱都进入美国的腰包，仅有极少部分做点重建的形象工程，以掩人耳目。所谓的“重建乌克兰”不过是个名义，乌克兰只是被动地发挥了“洗钱”的作用，而且需要笑脸以对，感恩戴德。可能有人会说，这笔钱毕竟是替乌克兰还了债，减轻了乌克兰人民的负担。事实果真如此吗？美国将俄罗斯资产给乌克兰，将使美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支持变得没有成本，因而将不断增加对乌援助，直至冻结的俄罗斯资产不足以抵偿乌克兰欠美国的债务、而超出的债务将恰好足够控制乌克兰的自然资源、农业产出及其他国家资源为止。乌克兰最终所欠的债务不会因此减少分毫，都是“卖身还债”能力的上限。

美国的援助能让乌克兰彻底击败俄罗斯吗？高度不确定。美国要的是一场可控的持续冲突，不是一场速决战或者失控的核大战，其援助的力度和节奏也必以此为原则。随着战争时间延长，乌克兰实际失去的，非但不会减少，反而会更多。

因此，所谓没收俄罗斯资产“不合法”，将其“转交”乌克兰用于“重建”，是无比虚伪的说辞。实质就是“没收”，甚至更恶劣，是用劫掠来的俄罗斯资产作为工具，进一步盘剥乌克兰。

结果是，美国得到了一切政治和经济利益，付出最小的代价，甚至毫无代价，最大限度削弱俄罗斯，最大程度控制乌克兰。至于当事方人民遭受的苦难和付出的代价，并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有时甚至都懒得拿来作借口，而是会以“救世主”的姿态道貌岸然地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请继续忍耐”。就像此前要求欧洲彻底停止进口俄罗斯能源时的口吻一样。慷他人之慨，肥自己的腰包。

一如既往，说着最优雅的话，做着最贪婪最狡诈最虚伪的事。这就是美国！

（国际问题学者 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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