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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慧瑩

來源/連線Insight(ID:lxinsight)

喜馬拉雅的上市路再遇坎坷。

據新浪財經報道,中國音頻分享平臺喜馬拉雅推遲了原定在香港進行首次公開募股(IPO)的計劃,該公司現在已決定,最早也要推遲到9月份。知情人士表示,喜馬拉雅公司因考慮尋求不到1億美元的資金,最終做出了推遲上市的決定。

這距離喜馬拉雅宣佈第三次衝擊IPO,僅過去三個月。

此前,新浪財經報道,喜馬拉雅正在尋求IPO基石投資者,如果進展順利,可能考慮6月30日左右開始接受機構投資者認購。

事實上,從去年開始,喜馬拉雅一直在衝擊上市。2021年4月,喜馬拉雅在美股衝擊上市失敗後,轉而在9月衝刺港股上市,但結果也以失敗告終。

一波三折的上市路背後,是喜馬拉雅十年來的經營困境。

即便是中國最大的音頻平臺,喜馬拉雅仍逃不過虧損的魔咒。更重要的是,直到今天,在各類內容形態中,音頻行業滲透率仍舊最低,排在視頻、短視頻、網文閱讀之後,音頻平臺想要盈利更是難上加難。

十年的音頻之戰,沒能打出可規模化盈利的商業模式,曾經支持喜馬拉雅的老股東也失去了耐心。根據金融時報報道,有知情人士稱,儘管“市場環境不合標準”,但喜馬拉雅暫停IPO,部分原因是該公司的一些私人股東要求退出。

擺在喜馬拉雅面前的問題是,老股東失去耐心、喜馬拉雅持續被減持、能否上市依然是未知數……喜馬拉雅要如何重新證明自己?

投資者爲何對喜馬拉雅沒信心?

沒有哪家公司的上市之路像喜馬拉雅這麼坎坷。

三次衝刺上市,三次遭遇不順,喜馬拉雅困在了等待上市的日子裏。

早在去年5月份,喜馬拉雅就向美國SEC遞交上市申請,彼時,高盛、摩根士丹利、美銀和中金公司擔任保薦人,後因國際局勢和監管政策影響而擱淺。

赴美上市按下暫停鍵後,喜馬拉雅轉而選擇了港股。2021年9月,在香港註冊公司不到一個月時間後,喜馬拉雅向港交所遞交了招股書,但遲遲未有新進展。直到今年3月,屆滿6個月的招股書因審計數字過期而失效。

不到一個月,喜馬拉雅更新了招股書,第三次擬在港股主板上市,由中金公司、高盛和摩根士丹利擔任聯席保薦人。

正當外界覺得好事將近時,喜馬拉雅的上市夢再次出現危機。

近期,據金融時報報道,喜馬拉雅已經暫停赴港IPO。暫停上市是因爲監管之下,投資者普遍信心不足。此前喜馬拉雅曾試圖融資5000萬至1億美元,但遭到了投資者的拒絕,與此同時一些私人股東選擇退出。

放眼整個香港IPO市場,受通貨膨脹和地緣政治影響,正遭遇着十年來最大的波動。香港交易所2022年一季度業績報告顯示,2022年一季度在港交所新上市的公司共有17家,募資金額合共149億元,較2021年第一季度下跌89%。

資本市場的波動,意味着喜馬拉雅現在衝擊港股,和當初衝擊美股一樣困難。

除了大環境影響之外,投資者對喜馬拉雅也缺失信心。作爲音頻內容平臺,喜馬拉雅深陷營收增速放緩和盈利遙遙無期的難題中。喜馬拉雅聯合創始人兼聯席CEO餘建軍本人也曾表示,“沒有制定任何盈利時間表”。

據招股書披露,2018年至2021年,喜馬拉雅營收從14.81億元增長至58.57億元。但營收增長的背後卻是增速放緩。2019年至2021年,公司營收同比增長分別爲82.2%、51.1%和43.7%,放緩趨勢顯而易見。

與此同時,喜馬拉雅還陷入連年虧損的境地。2018年至2021年的淨虧損分別達到了7.56億元、7.48億元、5.39億元和7.59億元。從數據上看,虧損額度依然很高,公司距離盈利遙遙無期。

如果將這樣的虧損問題類比長視頻平臺,就不難理解了。作爲內容平臺,無外乎是內容成本支出高於業務收入,這其中包括版權費、分成費、營銷費等。

一邊要留住內容創作者,一邊要留住用戶,版權投入和分成比例缺一不可。2021年,喜馬拉雅給內容創作者的分成16億,營收佔比爲27.3%,另有版權許可費佔比5.7%。

對內容方面的投入確實給喜馬拉雅帶來了用戶的增長。喜馬拉雅的MAU從2020年的2.15億,增長至2021年的2.68億,同比增長24.4%。

但爲了擴大用戶規模,並提高用戶粘性,喜馬拉雅的營銷成本也不低。2020年公司營銷費用達到16.8億元,同比增長28.6%;2021年上半年,營銷費用更是增加95%,至12.3億元。

事實上,喜馬拉雅的用戶焦慮並不是祕密。早在2018年,喜馬拉雅副總裁張永昶接受36氪專訪時就表露過行業困境。“整體月活用戶大約在2億左右,喜馬拉雅在1.5億,就算我們是100%,它還是不夠大。”

這也是整體音頻行業的困境。作爲行業龍頭,困在上市日子裏的喜馬拉雅,故事也不再性感。

持續被減持,老股東失去耐心?

創業10年、融資9輪、估值300億元,這些都曾是喜馬拉雅的標籤。

作爲國內領先的在線移動音頻分享平臺,喜馬拉雅最新估值爲200億元,去年4月,喜馬拉雅還獲得了9億美元的融資。投資陣容雲集騰訊、閱文、百度、小米、好未來及索尼音樂等知名企業。

只可惜,現在喜馬拉雅的境遇變爲股東失去耐心、持續被減持、上市遇阻。

故事的轉折點要追溯到2019年。彼時,喜馬拉雅迎來了大規模投資人撤離,包括小米副總裁洪峯在內的12名董事悉數退場,只剩餘建軍一人。要知道,那時候喜馬拉雅已經一年沒有對外宣佈投資,投資人的撤退無疑讓其在資本市場大受打擊。

四個月後,證大集團前董事長戴志康因涉嫌非法吸收公衆存款事件被捕,隨後喜馬拉雅對外發布聲明,證大公司等4家公司與喜馬拉雅已無股權關係。就此,喜馬拉雅失去了這個“貴人”。

之所以稱爲“貴人”,是因爲戴志康在初期力排衆議,前後投資了喜馬拉雅3000萬元。也正是因爲這筆資金,喜馬拉雅才能在音頻市場站穩腳跟。

只可惜,隨着自身業績不佳、外部投資環境變動,喜馬拉雅逐漸失去了老股東的支持。

據招股書顯示,喜馬拉雅在2019年3月和21個主體簽訂了減資協議,並回購老股東在喜馬拉雅持有的全部註冊資本。這其中,包括小米旗下天津金星、好未來旗下欣欣相融、上海證大關聯企業上海翔馨、喜馬吉泰等。

事實上,看到目前喜馬拉雅的現狀,股東減持、失去耐心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老股東們等不起了。

起初,喜馬拉雅被看作是音頻行業商業化成功的典範,尤其是在知識付費的黃金時代。喜馬拉雅是早期“知識付費啓蒙引動”的陣地,知識付費也成就了其高速增長。2018年Q1,以知識付費爲主要變現模式的App中,喜馬拉雅以月活7552.9萬人排在首位。

但隨着這股知識潮流的散去,喜馬拉雅也逐漸啞火。如今,對於喜馬拉雅商業價值的判斷,可以在其最主要的變現模式——付費訂閱業務上一探究竟。

招股書顯示,付費訂閱業務是喜馬拉雅總收入的最大組成部分,包括會員訂閱及付費點播收聽服務。2019年、2020年及2021年分別佔收入的47.2%、49.2%及51.1%。

付費訂閱業務佔營收比重增大的同時,喜馬拉雅的付費用戶及付費率均逐年遞增。2021年,喜馬拉雅付費會員數量1440萬,同比增長52%,移動端會員付費率提高至12.4%。

喜馬拉雅移動端平均月活躍付費用戶及用戶付費率,

  圖源喜馬拉雅招股書喜馬拉雅移動端平均月活躍付費用戶及用戶付費率,   圖源喜馬拉雅招股書

但喜馬拉雅付費會員人數的大幅增長是靠低價促銷換來的。

喜馬拉雅招股書提到,與2019年相比,2020年及2021年會員訂閱服務的每月平均每個付費用戶收入減少,是由於平臺加大推廣活動及聯合會員計劃力度導致。

舉例來說,去年蜻蜓FM推出會員“購1享8”的活動,喜馬拉雅也隨之推出“買1得13”,並延續到今年。具體而言,用戶花218元就能同時獲得包括喜馬拉雅、愛奇藝、優酷、百度文庫、網易嚴選、百度網盤等在內的13項會員服務,含7張年卡、3張月卡和1張季卡。

這也無疑暴露了喜馬拉雅內容付費增長的難題。本質上,國內用戶對內容付費的接受度還不夠高,即便擁有大量用戶,變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艾媒諮詢在行業報告中指出,在2021年上半年中國在線音頻用戶未來付費意願調查中,對“會購買”行爲表示完全肯定的數據僅超一成。據新京報報道,餘建軍2019年底在一次採訪中透露當時喜馬拉雅有95%以上內容免費,5%內容付費,並表明態度:主流內容免費是一個長期生態。

不能忽視的是,互聯網流量見頂,曾經互聯網燒錢換增長的“不二法則”逐漸失靈,更不能換來資本的支持。

相比之下,喜馬拉雅其他創新產品業務還處於起步階段,當前營收貢獻率較低。其中,2021年訂閱業務營收29.9億,廣告業務收入爲14.9億,直播收入10億。

十年時間,足以能讓老股東對喜馬拉雅商業價值做出判斷,退出並不讓人意外。更何況,喜馬拉雅已經失去了發展的黃金階段。

喜馬拉雅如何證明自己?

喜馬拉雅聲音的故事講了十年。這場關於聲音的戰爭,也膠着了十年。

在很多行業中,十年意味着行業的洗牌和顛覆,音頻行業也不例外。自2020年開始,這條賽道湧入不少新玩家:廣電總檯旗下的綜合聲音集成分發平臺“雲聽”、字節推動推出的“番茄暢聽”、還有迅速火熱的播客平臺小宇宙等。

新玩家紛紛入場,老玩家虎視眈眈,從否認上市,到急於上市,再到困於上市,喜馬拉雅需要拿新故事向市場證明自己。

事實上,作爲頭部玩家,喜馬拉雅並不缺危機意識,甚至足夠超前。2017年,喜馬拉雅便推出的全內容智能AI音箱產品“小雅”。

但現實和理想終究存在差距,小雅並沒有掀起多少水花。根據洛圖科技(RUNTO)數據顯示,2022年5月,百度、小米(含紅米)、天貓精靈、華爲TOP4品牌的市場份額達到96.5%。換句話說,小雅及其他品牌智能音箱只佔了不到4%的市場份額。

伴隨萬物互聯概念的興起,喜馬拉雅又開始講起了物聯網的故事。

2021年,喜馬拉雅2.68億月活躍用戶中,物聯網及其他第三方開放平臺月活用戶有1.52億,同比增速34%,高於移動端月活用戶13%的增速。

物聯網及其他第三方開放平臺包括可穿戴設備、智能音箱、車內音頻設備。喜馬拉雅在招股書中提到,“物聯網技術的普及擴大了在線音頻的傳播渠道”。

這無疑是個龐大的市場。中投公司的數據表示,物聯網/車聯網在線音頻市場的收入從2018年的5860萬元增加到2020年的4.57億元,複合年增長率爲179.2%,預計到2025年將進一步增長至173億元。

據喜馬拉雅招股書披露,截至2021年12月31日,喜馬拉雅與特斯拉中國、寶馬、奧迪等74家汽車廠商開展了合作,並表示2022年將與10多位汽車廠商建立合作,並計劃推出電臺服務功能。

但要明白,在新能源汽車風口之下,想要分得車聯網音頻市場蛋糕的玩家不在少數。

更早之前,荔枝和蜻蜓FM已經率先進入車載音頻市場。荔枝此前宣佈與小鵬汽車、廣汽以及比亞迪等合作,蜻蜓FM則與百度Apollo智能車聯合斑馬智行開啓車聯網生態領域合作。

最終,喜馬拉雅能分得多少蛋糕還是未知,而且市場上已經有做出成績的玩家。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5月份,雲聽平臺累計用戶量已經突破1.4億,雲聽車載端用戶數超過4600萬,成爲車聯網音頻第一平臺。

與此同時,喜馬拉雅還在探索電商,用聲音帶貨。2016年,喜馬拉雅上線了123狂歡節,涵蓋家居日用品、圖書等品類。

體現在招股書中,喜馬拉雅將其劃分爲“創新產品及服務”收入。2021年,創新產品及服務收入爲3.76億元,同比增長34.4%。

衆所周知,電商領域的競爭早已進入白熱化。不僅是淘寶、京東、拼多多三分天下,抖音、快手短視頻平臺也都已經做出不少成績,音頻平臺跨界分羹的難度可想而知。

如今,喜馬拉雅似乎一直在踩着風口講新故事。現實問題是,這些業務還都處於早期起步階段,喜馬拉雅能否真的蹚出一條商業化之路,還需要時間給出答案。

更重要的是,音頻平臺上市並不意味着高枕無憂。已經率先登陸資本市場的荔枝平臺,過去一年股價暴挫近九成、連續五年虧損便是前車之鑑。

世界最長的河流成就了‘亞馬遜’,世界最大的寶藏成就了‘阿里巴巴’,那世界最高的山脈‘喜馬拉雅’會成爲什麼?”

十年前,餘建軍曾花6萬的價格買下了這句廣告語。而在十年之後,喜馬拉雅仍舊難成“喜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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