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態電子煙突破海外專利牆國內尚無法立足

證券時報記者餘勝良

“我們突破菲莫國際在加熱不燃燒方面的專利圍剿，現在在國內卻沒了生存之地。”某固態電子煙品牌創始人王松（化名）表示，“現在的政策將我們生產的固態電子煙當做菸草來認定，如果沒有鬆動的話，只有外遷一條路了。”

電子煙可以分爲兩大門類，一種是霧化，一種是加熱不燃燒。前者的煙彈是液態，後者的煙彈是固態，所以前者又稱爲液態電子煙，後者稱爲固態電子煙。固態電子煙又被分爲菸草類和非菸草類兩種，前者用菸葉製作煙彈，後者用草本植物填充煙彈。

目前液態電子煙較爲常見，雖然限制多多，但至少有了一條生路，官方允許銷售，菸草味的加熱不燃燒電子煙在我國沒有放行，不允許銷售。

加熱不燃燒

說起固態電子煙，繞不開的是菲莫國際，菲莫國際2014年推出劃時代的加熱不燃燒產品（英文簡稱HNB，Heat Not Burning的縮寫）IQOS，該產品2016年年底引得全球關注，2017年國內企業也想從事新型菸草品類的研發，但是菲莫國際在全球佈局了很厚的專利牆，動輒會觸碰其專利。

加熱不燃燒煙彈和傳統菸草兩者區別在於，加熱不燃燒是利用外部設備只加熱不燃燒，溫度在350°C左右，有害物質大大減少。傳統菸草在點燃吸食時，溫度在600°C~800°C，在燃燒情況下會產生4000多種有害物質。

菲莫國際的煙彈是傳統菸草所制，國內企業採用不用菸草的辦法，用本草填充，再在上面加尼古丁鹽、香精香料，使用可食用膠來固定的辦法。本草呈現顆粒狀，就和菲莫國際的菸草薄片有了呈列上的差異化。後來這種低溫本草產品被業內稱作固態電子煙。固態電子煙不含菸草的煙彈，和傳統菸草的區別則是通過技術多次加工，使煙彈發煙段能在加熱過程中散發出類似於傳統菸草的煙氣，供人吸食。

漢方本草持續發力固態電子煙，其總裁李有強向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表示，在固態電子煙發展初期，很容易抽出來本草味道和菸草味的區別，差異很大；2020年初，固態電子煙從形態上口味上都得到很好提升，經過兩年多，固態電子煙的口味跟菸草相比只是煙香弱一點，其他並不弱。

加熱不燃燒好處衆多，提供品吸者所需要的尼古丁、煙味、擊喉感等，跟傳統菸草的吸食方法很像。王松向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表示，他是20多年的老菸民，以前吸食霧化電子煙無法戒菸，但是吸食加熱不燃燒後，真正可以做到離開傳統菸草，一開始的口味可能有些不適，主要是加熱不燃燒吸食的感覺和傳統菸草有所不同，但是堅持兩天就會習慣，堅持一週後再吸食傳統菸草反而覺得難受，傳統菸草產生的吐痰、咽炎和口腔不適、口臭等，再也沒有發生。

專利牆

加熱不燃燒領域，投入最多的是菲莫國際，其前後投入幾十億美元的研發費用，組建四五百人的技術科研團隊，在加熱不燃燒煙具、煙支技術方面早已形成較爲完備的專利佈局，並仍在持續申請新專利。旗下的加熱不燃燒產品IQOS，目前全球市場佔有率約75%，性能優勢和市場地位難以匹敵。

李有強表示，國內各中煙公司在加熱不燃燒上開始真正投入是2015年，這個時候國際四大煙草公司在電子煙上的專利佈局已基本完成，遙遙領先國內，國內研發很難不碰到他們設下的專利牆。國際四大煙草巨頭在全球佈局的電子煙專利已達數萬件，幾乎涉及所有核心大專利。

王松表示，中國企業找到了另外一個路子，就是從中成藥中找到了顆粒的發煙方式，在海外市場上銷售並且拿到很多專利的產品，就是顆粒煙，海外這方面的專利幾乎全部來自於國內民營企業。從2015年開始，國內有關低溫本草相關專利申請超過3000餘項，涵蓋了煙支結構、材料、器具等三大類型。

固態電子煙品牌樂美從2018年開始進行全球專利佈局，覆蓋41個國家。截至目前，已經在日本、韓國、俄羅斯、美國獲得發明專利授權。日本有4家公司擁有HNB專利，就包括日本菸草、英美菸草、菲莫國際和樂美。樂美計劃，2022年投入1000萬元用於國際知識產權佈局。

樂美是最早以顆粒式五元煙支結構爲核心的發明專利企業，樂美還投了很多資金，研究自動化設備。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在樂美位於東莞松山湖的工廠看到，工廠車間乾淨整潔，設備先進，儘可能做到自動化。其有1.6萬平方米的辦公生產基地，投資6000萬元建設了GMP生產車間。

據王松介紹，現在做草本的同行並不多，只有20多家，其中真正有能力的不到10家，主要是因爲霧化電子煙投入比較小，200萬~300萬元就能開公司運作，而固態電子煙對自動化設備的要求程度高，屬於重資產投入，否則無法實現大規模生產。

李有強表示，公司開發的無膠掛壁技術，已經獲得國際專利，國內的實用新型專利已經批准下來。固態電子煙的填充物，需要膠將顆粒物粘合起來，但是漢方本草開發的技術，可以不用膠。不使用常見的硅膠定位與食品膠粘合劑，最大化避免因加熱膠類物質而產生危害的可能性，同時，也能有效保證煙氣飽滿、香氣醇正以及溫而不熱的吸食口感，最大限度還原味道。

漢方本草通過造粒技術，將造粒和調香分開，造粒的時候只造粒，調香的環節再增加調香料，增加了自由度。

漢方本草在生產工藝上，開發了更有效率的生產工具，加工機器和工藝流程爲自身首創，效率超過同行。漢方本草目前可以做到每分鐘生產5000支以上，用人少，效率高。

據瞭解，大部分顆粒物用的材質是茶葉，基礎材料必須要進行處理，要將草酸處理乾淨，顆粒物純淨後，加香就比較容易，如果處理不好，吸入口感會有影響。

另外，基礎材質會有一些基礎香味，這些香味不會影響香菸的味道，但是會增加一些獨特口感，便於廠家打差異化路線。

政策

本來，固態電子菸廠家對獲得牌照充滿希望，一直在積極備戰。

3月11日發佈的《電子煙管理辦法》是爲霧化電子煙量身定製，全文沒有固態電子煙的表述。

其中兩條可以和固態電子煙產生一定關聯。

其中第四十條：本辦法所稱的煙彈是指含有霧化物等的電子煙組件；煙具包括電子煙煙具、加熱捲菸煙具和用於其他新型菸草製品的煙具，電子煙煙具是指將煙液等通過霧化等方式供人抽吸、吸吮、咀嚼或者鼻吸等的裝置；煙彈與煙具組合銷售的產品包括一次性電子煙、按照國家有關標準在一個包裝單元內銷售的電子煙產品等；霧化物是指可被電子裝置等全部或部分霧化爲氣溶膠的混合物及輔助物質。

第四十三條：加熱捲菸納入捲菸管理。

照此理解，固態電子煙非煙產品所用的煙具應屬於其他新型菸草製品的煙具，納入電子煙管理辦法監管。加熱捲菸納入捲菸管理，而固態非煙則不是捲菸，因此可以不納入捲菸管理。

業內人士對固態非煙這個領域抱有期望，是因爲3月份公佈的電子煙國標徵求意見稿闡述，結合我國電子煙市場現狀，電子煙應包括傳統的使用液體煙油或凝膠的電子煙，也應包括固體電子煙，直接使用菸草加工製造的加熱捲菸等菸草製品已納入捲菸管理，不屬於電子煙。本標準提出如下電子煙定義：“菸鹼電子傳送系統，用於產生含菸鹼的氣溶膠供人抽吸”。注：不包括捲菸。

這裏很明確地將固態電子煙劃入電子煙管理範疇，和加熱捲菸不屬於一個門類。

4月12日發佈的電子煙國標中，對電子煙的定義是：用於產生氣溶膠供人抽吸等的電子傳送系統。電子煙國標中規定的材質，還有纖維素等若干固態電子煙使用的材質。

當時業內人士有一個期望，就是固態電子煙非煙產品適用國標，遵循禁止調味煙彈等規定，各種煙具適用電子煙管理辦法。

如果真是這樣，固態電子煙非煙產品就能享受和霧化電子煙一樣的待遇，能獲得準生證，有望在國內外市場做大。

但是後面事情在起變化，企業在申請許可證的時候，發現沒有固態電子煙的入口。

6月2日，國家菸草專賣局官網發佈了《電子煙行政許可和產品技術審評有關問題的解答》，就社會公衆關注的問題及各類市場主體電話諮詢、網站留言集中反映的有關問題進行解答，其中第七條顯示，固態電子煙等產品屬於加熱捲菸。加熱捲菸已經按照有關法律規定，納入捲菸管理。我國目前未批准加熱捲菸在境內上市銷售，任何市場主體不得非法經營加熱捲菸。

此前，國家菸草專賣局4月29日在回覆廣東省菸草專賣局《關於有關新型捲菸適用法律問題的批覆》的61號文中就固態電子煙類別進行了定性。批覆如下：外觀與捲菸近似，內部包裹絲、末、粒狀等物質且通過加熱釋放出含菸鹼（尼古丁）等煙氣的產品屬於加熱捲菸，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菸草專賣法》及其實施條例中捲菸的規定管理。這意味着固態電子煙將納入菸草專賣管理。

而按照《菸草專賣法》第三條規定，國家對菸草專賣品的生產、銷售、進出口依法實行專賣管理，並實行菸草專賣許可證制度。菸草行業現在都是中煙在經營，不允許民營企業涉足。

菸草加工的原材料、器械都是專營，菸草渠道也是專營，此前，衆多涉足企業之所以用草本植物替代菸葉，又在草本植物上撒上尼古丁和各種香料，就是爲了避開國家菸草專營。這就意味着此前的努力都白費了，不但在國內不能銷售，出口到海外的路子也斷了。

尋路

樂美6月初已宣佈停止國內銷售，目前產品都供外銷。

部分固態電子煙工廠和產品被當地菸草局封存，暫停生產和銷售活動，已經銷售的產品也可能會被要求召回。

李有強原本預測，液態電子煙規範後會調整換檔，增長應該在10%以內，固態電子煙由於消費者的教育過程依然沒完成，預測依然會有20%左右的增長。

新規出臺後，固態電子煙在國內不要說增長，是要清零了。

本來固態電子煙是盯着海外市場，不過2020年後，有不少企業在國內擴大宣傳，並推動產業鏈發展，口感調控方面也做了很多積極探索。

比如，固態電子煙不用菸草後，採用材質更多樣化，加入了其他調香，口味更多元化，既可以有菸草味，又可以調出多種花草、水果口味，樂美就有207種天然植物材料作爲基料，這些基料多多少少會有本身的基礎香。

固態電子煙本身長得很像加熱捲菸，不懂行的很難區分。固態電子煙，既可以吸引習慣捲菸的客戶，中國擁有3.5億菸民，其中35~60歲年齡段佔據最多份額，還可以吸引想嘗試其他口味的消費者。

但國內一直沒有放開加熱捲菸，一方面是因爲國內傳統菸草發展得比較好，中煙壟斷市場，海外不允許進入，缺少競爭；另一方面，中煙在加熱捲菸方面面臨知識產權問題。

如今，固態電子煙企業國內市場的路徹底走不通了，只能到海外去。但是按照菸草專賣法，民營企業也不允許在國內加工菸草，想要生存，只能到海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