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國最後的閨秀”,才貌不輸林徽因,被大詩人苦戀一生
“九如巷張家的四個女孩,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
作家葉聖陶的這句話,讓人們從此記住了大名鼎鼎的“張家四姐妹”——張兆和、張元和、張允和、張充和。
在四姐妹中,有這樣一位女子。
她被詩人卞之琳苦戀一生,後者爲她寫下多首情詩,被後人世代傳頌;
她還爲沈從文寫下“不折不從,亦慈亦讓,星斗其文,赤子其人”的墓誌銘,這句話,今天仍拓印在沈從文的碑刻上。
著名漢學家傅漢思曾說:
“她代表了中國文化中,最美好精緻的那部分。”
這位傳奇女子,就是張家最小的妹妹,張充和。
7年前,張充和在美國安然離世。
和她同期的才女,林徽因、張愛玲、陸小曼……早已相繼凋零。
因此,張充和也被人們譽爲“民國最後的閨秀”。
百年的時光,從這位世紀才女身上匆匆淌過,但她彷彿依然在時間的洪荒中,不增不減,安然靜好。
而我們,也可以從張充和的身上看到,一個女子生而於世,最美好的姿態。
好的愛情,要慢慢等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說起張充和,很多人都會想到卞之琳爲她寫的《斷章》。
自從23歲那年,在沈從文家初遇張充和,卞之琳就對這位氣質出塵的才女,情根深種。
除了寫情詩,卞之琳還把張充和寫進了自己的年表簡編裏,裏面詳盡地記錄着,自己每次去探望張充和的時間。
世人都說,卞之琳情深如許,讓人感動。
但張充和作爲這場戀愛的女主角,卻不會因爲感動,而丟掉原則。
她曾經和姐姐直言:
“卞之琳人很好,就是性格不爽快,不開放,跟我完全不相合。
他的好意我是心領了,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勉強,我自始至終都對他沒有興趣。”
張充和不僅嘴上這麼說,而且和卞之琳相處時,也絲毫不給對方機會。
卞之琳給她寫情書,她幾乎一封不回,即使回覆,也是說他“缺乏深度”。
有一次聚會,別人當着張充和的面,打趣她和卞之琳的關係。
張充和覺得到這樣不妥,酒局結束後,就對卞之琳說:
這種無聊的聚會,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參加了。
可卞之琳不以爲然,依舊三番五次地,讓人幫忙撮合與張充和的關係。
爲了躲避卞之琳,張充和乾脆離家出走,跑去了青城山。
後來,還有一位研究甲骨文的方先生,追求張充和。
他也經常給張充和寫信,而且用的文字都是甲骨文。
這讓張充和很無奈,她不喜歡賣弄學識的人,信紙上的甲骨文,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對待感情,張充和的態度很明確:一定要靈魂契合,否則寧缺勿濫。
就這樣,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張充和即使追求者衆多,也依然保持單身。
直到34歲那年,她才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傅漢思。
傅漢思是一位德國漢學家,他熱愛中國傳統文化,曾被選做電影《花木蘭》的官方翻譯。
而張充和也同樣醉心國學,她喜歡閱讀古籍、研究戲曲,還是北大的崑曲老師。
兩個興趣愛好相合的人,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連鄰居的孩子們,都能看出他們眉眼間的柔情蜜意。
每次傅漢思登門造訪,鄰里的孩子們總會起鬨:
“四姨,找你的!”
一年後,兩個相愛的人在解放戰爭的炮火中,舉行了婚禮。
婚後,兩人來到了千里之外的美國。
剛開始生活窘迫,他們就雙雙去教書,在事業上共同進步;
沒有孩子,他們就抱養了一雙兒女,並且視若己出,悉心呵護。
張充和曾說:
“漢思的朋友多,人緣好,從來就沒有什麼複雜心思,你欺負他,他也不知道,我就常常欺負他……
他對中國歷史,比我還熟,做出的事情,一件件地擺在那裏,讓我不得不服氣。”
言語之中,是對丈夫掩飾不住的愛意。
梁實秋先生曾說:
以愛情爲基礎的婚姻,乃是人間無可比擬的幸福。
在感情裏,張充和從不會因爲別人的熱烈追求,而衝昏頭腦;也不會因爲年歲漸長,而自亂陣腳。
她用清醒衡量真心,也用耐心守候感情,終於等來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孤獨,是最高級的自由
張充和曾寫過一副對聯:
“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
意思是:
存十分冷淡,纔可能在無數人中,遇到自己的知己;
懷一曲清歌,足以在渺渺塵世中,安然度過此生。
字裏行間的清冷與超逸,彷彿就是張充和本人的寫照。
時光倒流回1915年,張充和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過繼給了自己的叔祖母。
叔祖母很疼愛這位小孫女,她花重金,爲張充和請了老師,學習古文、詩詞和書法。
詩詞典籍裏的墨香古韻,無形之中,滋養了張充和的靈魂。
在同齡夥伴都在嬉戲玩鬧的時候,張充和更喜歡呆在藏書閣裏,與書爲友,看得如癡如醉。
她說:“書本會比這個世界中的朋友,叫我懂得更多的東西。”
等到稍大些,張充和就被父母接回了蘇州家裏。
和幾個受過西式教育的姐姐相比,張充和顯得更加安靜、內斂。
姐姐們舉辦派對的時候,她總喜歡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裏讀書。
並不是不能融入大家,只是張充和覺得,一個人的世界,更加舒適、自由。
在私塾裏,張充和最享受的,就是崑曲課。
因爲自小受到傳統文化薰陶,張充和舉手投足間,自帶一種古典的韻味,彷彿從戲摺子裏走出來的美人。
不過,雖然戲文唱的好,張充和卻不愛過多地表現。
在蘇州的時候,她很少登臺獻藝,反而喜歡在星光如水的夜晚,駕着蘭舟,獨唱崑曲。
張充和自己也坦承:
“她們喜歡登臺表演,面對觀衆;我卻習慣不受打擾,做自己的事。”
這種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作風,一直被張充和保留到了長大後。
成家後,她經常在自己家裏,唱歌自娛自樂。
做針黹刺繡的時候,就唱《牡丹亭》;掃地拖地的時候,就唱《刺虎》。
無需觀衆,也無需掌聲,真正有趣的人,自己也能把生活過得妙趣橫生。
作家劉同說:
曾經我認爲,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
現在我認爲,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
張充和的孤獨看似不合羣,實際上,是她主動選擇的結果。
正因爲享受內心的小世界,所以她纔會主動把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
表面的熱鬧,她不需要,於她而言,內心清淨,就是最大的自由。
豐盈的人生,有所熱愛
在張充和的世界裏,只要和“國學”有關的東西,她都無一不精,無一不愛。
崑曲,書法,繪畫,寫詩……
這些愛好,不僅讓她擁了飽滿的生活,也一度支撐着她,走過最艱難的時光。
抗戰逃難那會,張充和不得已流落西南,在炮火之中,四處輾轉。
即便如此,她還是帶着自己最喜歡的筆墨紙硯,平常在防空洞旁邊,用兩個空油桶,搭一個書桌,警報一響,就躲進洞裏。
張充和曾說:
我可以不打扮,也可以沒有金銀珠寶。
但筆墨紙硯是我必須要有的,也一定要用最好的。
只要有空,我就不得不拿起筆練上一會。
她還總結了經驗:寫大字費墨,小字不費墨,所以這一時期,她小字寫得最多。
後來,爲了躲避戰火,張充和和傅漢思去了美國。
在遙遠的異國他鄉,張充和依然是靠着對國學的熱愛,抒解思鄉之苦。
她擔任了耶魯大學的書法老師,在課堂上,她常戲說中國書法是畫畫,讓學生們從“畫”中,感受中文的美。
課餘時間,張充和還教學生們唱崑曲,每當她在臺上水袖曼舞的時候,傅漢思就在一邊幫忙打鼓板。
戰火雖然阻擋了夫妻倆回國的腳步,但卻讓他們對國學的熱愛,在大洋彼岸紮根。
1979年,張充和終於回到闊別30年的故土。
歷經歲月洗練,她從內而外,都散發出動人的詩意。
她信手畫的水墨,被別人當作珍品,在畫展上展出;
她隨手寫的詩作,也被人們抄錄下來,做成了詩集。
人們把她譽爲“充和大家”、“當世小楷第一人”。
但張充和對此只是淡淡一笑:
“我一輩子就是玩兒。”
晚年的張充和,還曾寫過一首詩:
遊倦仍歸天一方,坐枝松鼠點頭忙。
松球滿地任君取,但借清陰一霎涼。
字裏行間,是歲月也無法帶走的隨性天真。
我們常說,人最幸運的事情,是一輩子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它能讓你在貧瘠的日子中,發掘生活的意趣和美,併爲自己所用。
一如張充和,無論生活的境況如何,她總能奔赴在自己的熱愛裏,活得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張大千曾爲張充和畫過一幅水墨畫。
畫上的張充和,水袖翩躚,步履從容,留給世人一個美麗的背影。
而張充和本人,亦以種清雅出塵的姿態,留在了世人心中。
亦舒說:“做人,最要緊的就是姿態好看。”
張充和的優雅氣質背後,亦是對自我的堅守。
選擇愛情時,清醒且篤定;
自我相處時,獨立且從容;
對待生活時,心懷詩意,飽含熱愛。
這一生,張充和始終堅守本心,過上了想要的生活,也讓人看到了世家閨秀的最後一抹餘暉。
人們常問:人這一生,怎樣纔算活出自己的姿態?
張充和的答案是:靜下來,做適合的選擇,走熱愛的道路。
就像她在《桃花魚》裏寫的那樣:
“人間裝點自由他,願爲波底蝶,隨意到天涯。”
點個【在看】,願我們都能如張充和一般,在俗世中,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懷素履以往,篤行至天光。
作者 | 竹西,愛讀書,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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