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的記性

吳營洲

現存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抄本爲胡適先生1927年所獲得。由此,紅學進入了一個新紀元,由此也改變了周汝昌的命運。
於是,周汝昌在《胭脂米傳奇》一書中,記述了他得到“甲戌本”時的情形:
1948年,我冒昧地向胡先生提出請借《甲戌本》。隔時不太久,一日下午,中國專研古代小說名家孫楷第先生來到海淀燕京大學未名湖畔,登上雕樑畫棟的“四樓”(是從大門內由西向東數起的第四座學生宿舍,不是“第四層”),叩門來訪,我正在撰寫《紅樓夢新證》的書稿,孫先生遞於我一部書,報紙裹着,有胡先生用濃紅硃筆的工整楷字,首行是“燕京大學四樓”,次行是我的名字。打開時,正是世人很難得見的《甲戌本》。(第164頁
另外,周汝昌在《平生一面舊城東——紀念胡適之先生》一文中,有着更爲形象地描述:
我印象最深得是“甲戌本”的到來和入目,事隔五十多年,其情景仍然歷歷如在眼前。
那是一天的下午,當時無課,也未到圖書館(一般情形時必到那裏,不在宿舍屋裏),忽聞叩門有聲。迎接看時,卻是孫楷第先生,樣子剛從城裏回來,手持一個報紙包,交給我,說:是胡先生捎給你的。
我向他致禮道謝。他說:“沒想到你這麼用功。”因不肯多坐,告辭而去。——我這才急忙來看那個“紙包”。
三層舊報紙(看過的日報)裹着,正面極濃的硃筆字寫着我的學校、宿舍、姓名——這三張報紙我保存了多年,家人不知其意義,大約後來給“處理”了,十分可惜。前不久中央電視臺的《讀書時間》節目中還想要拍它的留影。
打開看時,一個不大的舊布函(俗稱“書套”),函內四冊敝舊的抄本書。
掀開第一頁——我不禁驚住了。原來我所見過的那所謂《紅樓夢》,都讓人大大地“改造”過了!眼前的景象,絕對不是想象力所能揣度得出的。(156
然而,周汝昌在《我與胡適先生》一書中則是這樣寫的:周汝昌與胡適,“平生一面舊城東”,就在那次相見時,周汝昌提出“借閱甲戌本一事,(胡適先生)慨然允諾。隨即下位親手將書遞給了我。(周汝昌附註:過去幾次拙文和談話裏都說甲戌本是孫楷第先生捎與我的,大錯。孫先生捎給我的是大字戚序本和《四松堂集》稿本。年久記憶混亂了,想來可笑。)(第80頁)
由此可知,周汝昌在寫《我和胡適先生》一書時,修正了自己先前的說法。但我想,《甲戌本》之於周汝昌,當是刻骨銘心的,任何一個與之有關的細節,都將是他終身難忘的,(甚至可以說,沒有“甲戌本”,就沒有“周汝昌”,記得有記者問“周老最難忘的事是什麼”時,周汝昌曾經這樣回答:“看到《紅樓夢》甲戌本,萬分驚訝,沒想到真《紅樓夢》是這樣,真是終身難忘。”)怎麼可能會因“年久”而“記憶混亂”呢?況且,1998年時,“記憶混亂了”,可是到了2005年時,年更“久”了,記憶怎麼就不“混亂”了呢?尤其是他在《平生一面舊城東》一文中的敘述,繪聲繪色,“其情景仍然歷歷如在眼前”,有誰敢懷疑他說的會是“假的”呢?俗話說,“棉褲套皮褲,必定有緣故。不是棉褲太薄,就是皮褲有毛”。只不過其中的緣故,外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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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周汝昌杜撰的兩個詞


在周汝昌的書中,時常出現兩個詞:一個是“推考”,一個是“僞續”。
這兩個詞,大概是周汝昌杜撰的,因爲就我而言,還不記得在其它的什麼書中見過。
坦率地講,起初我對這兩個詞,並沒有在意,看過就看過了,然而無意間讀到了別人對這兩個詞的評點,才恍然意識到了它倆的荒誕!
楊乃濟先生在其《馬二紅學》中指出:
中國的古今詞書皆無“推考”一詞。因爲“推”是“推測”,“考”是“考證”,二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無須證據,後者必須有充分的確證。周先生早在1979年5月,中國人民大學語言文學系出版的《文學論集》上發表的那篇《芳園築向帝城西》中,發明了“推考”一詞,用以考證今天的恭王府不僅曹雪芹生前既已有之,而且曹雪芹“曾在這一帶居住過,或曾在府內生活過,或者兼而有之;等到他寫小說,就選取運用了他所熟悉的這處環境素材。”(第70頁)
畲銘先生在其《解夢周公的“僞續”及其它》一文中指出:
周汝昌總是稱高鶚續的後四十回是“僞續”。“續書”就是“續書”,是“一個人接着一個人原本沒有寫完的一本書續下去,接完了它”,怎麼會是“僞續”?“僞續”的解釋應該是:“一個文人,他僞裝是高鶚,續了《紅樓夢》後四十回,他冒充了高鶚的名字。”如果是這樣,看來解夢周公錯罵了一輩子的人,他罵的高鶚也是冤枉的,原來是有人冒充了高鶚的名字續了《紅樓夢》後四十回,這纔是“僞續”,希望解夢周公在死之前能夠搞清楚“僞續”和“續書”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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