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朱鵬    每經編輯 張海妮    

在科技奔跑速度加快的年代,“宇宙”要虛擬化,藏品也要數字化。

元宇宙的熱潮依舊。如今,數字藏品在國內已然大有後來居上之勢。不僅消費端火熱,企業端同樣表現積極。頭部互聯網公司、藝術文化機構,就連一大批銀行也都紛紛發行數字藏品。一時間,看似前沿新潮的數字藏品似乎已經進入尋常百姓家。

但火熱背後,是真的市場需求,還是別作他用?

提及數字藏品,就繞不開其原始形態——NFT(Non Fungible Token,非同質化代幣)。自誕生以來,有關NFT的爭議如同其市場價格般起伏不定。今年5月來,受虛擬貨幣價格跳水影響,全球NFT市場出現大震盪。炒作、欺詐、泡沫等字眼也再度圍繞着NFT動輒數十萬甚至上千萬美元的價格展開。

在國內,去金融化成爲監管NFT的大方向。二級市場的狂熱後,NFT在國內化身數字藏品,大行文化IP路線。雖然數字藏品的二級交易服務在國內不被允許,但在一些平臺,數字藏品仍在流轉之中實現身價倍增。看似與NFT區隔開的數字藏品能否真的擺脫金融屬性?

新增交易條款 一批數藏公衆號被封

日前,微信公衆平臺新增了數字藏品交易行爲相關條款,明確提出從事虛擬貨幣或數字藏品類業務爲違規經營行爲,提供數字藏品二級交易服務將被封號。例如提供交易入口、指引、發行渠道引導等。一批數字藏品公衆號因此被封禁。

作爲NFT的中國版本,數字藏品自帶金融屬性。去年6月,阿里巴巴(HK09988,股價113.2港元,市值2.46萬億港元)旗下的數藏平臺鯨探和敦煌美術研究所推出了兩款限量藏品,單張價格9.9元,一經發售即售罄,隨後其中一款名爲“敦煌飛天”的數字藏品在二手交易平臺閒魚被掛出近百萬的轉售天價。

此番二級市場的天價炒作以平臺下架該商品告終。但這也促使了國內各大平臺更加警惕數字藏品的金融化風險。數字藏品的金融風險是否難以解決?

日前,一場關於數字藏品的線上論壇舉行。中國NFT數字藏品侵權第一案律師張延來認爲,當前數字藏品行業的確存在金融風險,很多產品本身沒有太大價值,但發行方通過大量超發及主動下場引導公衆炒作、投資,從而謀取利益。“但從今年4月的三協會倡議來看,NFT的價值是被肯定的,重點在於NFT的價格有沒有支撐。”

張延來提及的三協會倡議是指由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中國證券業協會聯合發佈的《關於防範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該倡議表示要堅決遏制NFT金融化、證券化傾向,不爲NFT交易提供集中交易(集中競價、電子撮合、匿名交易、做市商等)、持續掛牌交易、標準化合約交易等服務,變相違規設立交易場所。

數藏中國CEO王鵬飛表示,當前自帶二級交易功能的數字藏品平臺可能不少於50家。“炒作的東西可以隨時上架,甚至有沒上區塊鏈,還能修改的NFT。這個時候用戶可能連自己買的是什麼都不清楚,那投資就很容易歸零。”

以數字藏品電商平臺iBox爲例,《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瀏覽其官方APP發現,其購買界面有“首發”和“寄售”之分。從實際操作來看,持有者可將手中價格進行標價進行寄售,與二級交易並無差別。

記者發現,在寄售界面,售價在十萬級別的數字藏品也數量衆多。此外,寄售價格在流轉之間大幅下跌的數字藏品同樣不在少數。

日增平臺十幾家 “千藏大戰”或將開始

今年5月以來,受虛擬貨幣市場震盪影響,NFT市場也出現大起伏,不少NFT項目價格迅速跌落,引發了一輪市場大洗牌。

雖然國內的數字藏品並未受到太大影響,但從實際數字藏品市場的運行來看,想要割裂炒作並非易事。今年5月,上海寧豐天科技有限公司聯合創始人冉煒曾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他認爲國內NFT的金融屬性並沒有減弱,反而在增強。

“國內年輕人對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比較高,他們把NFT看作一種新的投資方式。一些平臺也推出了變相的二次轉售服務,交易量也很大。在下一輪監管到來之前,應該會持續火熱一段時間,但不可持續。”冉煒稱。

據算力智庫,2021年國內各發售平臺累計發售456萬份數字藏品,總髮行價值約爲1.5億元。歐科雲鏈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蔣照生稱,國內數字藏品平臺的日成交額在今年1月達百萬元水平,但到4月該數字就突破1000萬元,較年初增長了10倍有餘。同時,數字藏品交易平臺的數量也已超過300家,並仍以每天十餘家的速度不斷增加。而據算力智庫,2021年的平臺數量僅有38家。

億歐智庫數據顯示,到2026年,我國數字藏品銷售額將有望超過150億元。

蔣照生認爲,年輕受衆羣對NFT的關注熱度蔓延至數藏市場是導致行業升溫的原因之一。此外,當前數藏市場中優質IP稀缺,供需關係的失衡也會進一步提升市場熱度。“相比NFT動輒幾萬元的參與門檻,現在很多數字藏品都十幾塊,參與門檻低了很多。”

王鵬飛坦言,數藏中國在今年1月上線時,市場競爭還很小,也沒有很繁雜。但現在市場進入到一種紛亂的狀態。“我覺得下半年甚至會更混亂,但明年市場可能就要逐步迎來監管了。但當前的狀態也未必不好,每一個入局者都可能刺激新用戶入場,其實也是在教育用戶。”

南京大學公關顧問陳閩之是較早開始購買數字藏品的一批玩家。他表示:“現在買NFT的人不多,尤其是藝術品級別的,大多是新貴纔去買,傳統玩家更願意買一個實物藝術品。等什麼時候這些oldmoney(傳統玩家)開始買NFT,那纔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王鵬飛認爲,按照目前新平臺增長的速度,行業很快會迎來“千藏大戰”,就像曾經的團購平臺大戰。行業會經歷一次大浪淘沙,最後剩下的可能有100家。

維持數字藏品魅力 單靠文化IP非長久之計

從微信對公衆號平臺的管理到相關部門的倡議,可以看出像國外NFT行業那般依靠二級市場交易刺激行業壯大,不太可能成爲國內數字藏品模仿的道路。

而如果失去市場流轉的自由,要想維持數字藏品的魅力,單靠發行文化IP藏品可能也並不是長久之計。據《每日經濟新聞》此前報道,據不完全統計,今年春節期間至少有24家博物館發行了文創數字藏品。而在5月的“國際博物館日”,單廣東的多家博物館就陸續在不同平臺上線21款數字藏品,合計發行量超6萬份。

蔣照生認爲,數字藏品的未來一定要跳出藏品的概念,成爲一種全新的價值和權益的載體。“數字藏品應該被放置於整個數字經濟發展的框架之下去探索,賦能各個行業智能實體經濟的數字化轉型。比如談了很多年供應鏈金融,其實它各環節上需要的一些權益憑證和票據,就可以被製成所謂的數字藏品,在區塊鏈上進行流轉。從而作爲一種高流動性的資產爲中小企業的融資做信用支撐,從而盤活更大的資產。”

從大環境來看,跳脫藏品範疇或許也是大趨勢。今年6月,人民網、《人民日報》等均就數字藏品的發展未來表態。《人民日報》強調要善用數字藏品正向價值,遠離炒作,激發其新動能,拓展應用場景。

例如新冠疫情期間,線下主題公園、文化展覽等場所經營受阻,數字藏品便成爲一個新穎的引流渠道。據《澎湃新聞》報道,截至今年3月底,文旅數字藏品發行規模已突破4200萬元。不過需要直面的事實是,IP界向來是頭部效應明顯,例如迪士尼、環球影城的數字藏品賣座,並不代表其他一衆中小樂園可以成功複製。

企業營銷也正在借勢。王鵬飛表示,大衆的興趣點在哪,企業的營銷就在哪。

回到數字藏品的流通渠道問題。行業要發展,流動性是必要的。陳閩之認爲,在合規監管之下,數字藏品的交易場所或許會由文化產權交易所這樣的機構來承擔。這一思路也得到了部分踐行。據悉,主打整合營銷服務的廣告傳媒企業三人行(SH605168,股價102元,市值103.44億元)就在今年與北京文化產權交易中心合作共建數字文化創意產品交易平臺,定位數字文化創意產品的在線交易。

對於數字藏品而言,過分追求與NFT的不同或許遠不如取長補短來得重要,畢竟二者的底層技術邏輯一樣。海外NFT的優勢和弊病是國內可以借鑑的現成經驗,技術又是第一生產力,在新的環境中,這個新工具要解決何處的問題,刺激哪塊未墾地,或許是它相比“社交貨幣”及“暴富神話”更具生命力的價值所在。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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