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王維《終南別業》

常言道,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

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時間,在鐘錶嘀嗒中緩緩流逝,

日子,在匆匆腳步中忙碌度過。

入夜,

眼看着這樣光怪陸離的新世界,

心中百感交集。

年少意氣風發,決心仗劍天涯,

路遇坎坷,憤世嫉俗。

中年回想,心有絕望,

驀然回首,卻有詩句浮於心頭。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是啊,無路可走時,

倒不如坐下來,抬頭。

有些道理,

或許只有在年齡漸長後才能懂得,

而有些詩句,

也只有在人生經驗積攢到一定程度時,

方可瞭然。

後來,明白,

既然無法如願,那便學會釋懷,

既然前路險阻,那就觀雲觀天。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

一個人真正的富足,

在於他內心的安寧。

有些人生,跌宕才能頓悟

那一年,

經歷了安史之亂的動盪過後,

險些喪命的王維,終於看懂了官場,

也終於參透了人生。

世人稱他“詩佛”,

因爲詩句中夾雜佛語,

哲理中滲透禪意。

但年少時的王維,

卻是寫出“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的

壯志少年。

然而,浮沉官場久了,

容顏和心境自然會改變。

人生,本就是千錘百煉的過程,

這一過程,無人倖免。

一場安史之亂,

改變了整個盛唐,

也改變了王維早已疲憊的心。

被迫做僞官,被判投敵罪,

無數個日日夜夜,

構成了王維的那一年,

也讓詩人,真正看淡。

熬過了那些難捱的日子後,

他終於決定放手。

自己的力量終究有限,

與其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不如淡然看待,隱居山間。

人生,註定不會圓滿,

千般跋涉,萬種追尋,

最終不過,一顆平常心。

有些禪趣,自在纔是圓滿

中歲時,我懷抱好道之心,

晚年後,我遷家南山之腳。

山林之間,最是清歡,

湖溪相伴,山谷相談,

看雨中山果落,聽燈下蟲草鳴。

偶爾,心中忽生寂寞,

無妨,此等獨往之雅趣,

唯我深知,其中暢快。

是啊,孤獨,

本就是一個人的狂歡。

與其強顏歡笑的走到人羣中,

倒不如尋一隅無人之地,

獨守一份自在。

于山間閒庭信步,

一行,一坐,一看。

偶至水窮處,靜坐,觀天,

巧遇林間翁,舉杯,笑談。

與其說是觀雲談天,

不如說在觀己論禪。

禪語有言;

勘破,放下,自在。

只有勘破人間事事,方得心中圓滿自在,

於是,即使行到水窮,

依舊不喜不悲,不嗔不怒,

心如止水,寧靜淡然。

這是詩中的雅趣,也是王維的禪理,

人心不古,官場險惡,

倒是寄情山水,才覺心中圓滿。

人生啊,貴就貴在舒適自得,

閒適隨意,讓人清淨,

不懼孤歡,讓心柔軟。

有些哲理,長久才能深刻

寧靜之下,方有大智慧,

禪音之中,佛香飄飄然。

王維的禪理,又何止是拯救了自己,

還有每一個,在生活中浮浮沉沉的我們。

反觀自己,

又何嘗沒有過痛徹心扉的經歷?

恰如北島詩中言:

那時我們有夢,

關於文學,關於愛情,

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

全是夢破碎的聲音。

少年,輕狂,

追求彼方榮光的同時,

也經歷着不少絕望。

中年,沉穩,

細嘗人生之苦辣後,

倒不如尋個佛系,尋個悠然。

諸葛孔明在《誡子書》中有言:

“非淡泊無以明志,

非寧靜無以致遠。”

耐得住寂寞,禁得住誘惑,

拒絕浮躁,遠離喧囂,

看穿世事,忠於內心,

這,纔是真正的佛系。

用自己最喜歡的生活方式,

將日子過得圓滿,

無關名利,無關得失。

這是王維的人生,

千百年後,於你於我,

亦然。

有些日子,淡然才能清歡

人生,最曼妙的風景,

便是內心的淡定從容。

內心,本就應該如此,

生機盎然,卻又波瀾不驚。

門外的一切繁華,都不是我的繁華,

正如復旦教師陳果所言,

喧鬧任其喧鬧,自有我自爲之,

我自風情萬種,與世無爭。

這是千年前詩佛的禪語,

也是現世你我,共同的人生追求。

日子,生活,

沒有過不去的坎坷,

也沒有喫不消的心情。

得意失意,成功失敗,

順境逆境,繁華寂寞,

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心靜。

走不下去了,抬頭看看天,

靜下心來,眼前的路自然會變寬。

寵辱不驚,靜聽花開花落;

超然物外,閒觀雲捲雲舒。

願你我“行到水窮處”時,

也能擁有“坐看雲起時”的淡然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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