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我國古代的龍紋,大致從春秋戰國開始,纔不斷的放射出奇異的神輝。楚國詩歌中描繪的龍紋,瑰麗多姿,神奇燦爛。如楚國大詩人屈原的《九歌》就有:“石瀨兮淺淺,飛龍兮翩翩”,說大司命之神乘坐的龍車,“其聲鄰”;太陽神東君駕着龍車,則雷聲在腳下發出巨響,氣象萬千;河神河伯也駕着兩條龍,兩邊還奔跑着沒有角的螭龍,更顯的大氣凜然,威風凜凜。其中已有飛龍、蛟龍、螭龍;還有龍車和龍舟等。從楚墓出土的“乘人御龍”帛畫(見圖一)上的神人和蛇龍,更是一個極其生動典型的實例。富有無限想象力和創造力的古代畫家,運用概括凝練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個“人神”的浪漫世界。充分的反映了古人新的理想和追求,作爲傳統文化的龍,也就在這種神性的構想中昇華飛騰。另外,我們在戰國時期的玉器、刺繡、漆器、銅鏡等各種工藝品上都可清楚的見到我國古代的龍紋,將由此而展現出它的偉大宏程。(見圖2、3、4、5、6)

圖一戰國御龍乘人帛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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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湖北江陵出土的戰國龍鳳棋紋錦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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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湖北江陵馬山礦廠一號墓出土的戰國絲織繡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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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湖北隋縣曾侯乙墓出土戰國漆箱蓋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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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戰國青銅戈上的金銀錯飾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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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6河南洛陽金村出土的金銀錯龍紋銅鏡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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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經秦代到兩漢時期,我國古代的龍紋很快的出現了大放神光異彩的瑰麗景象,“龍”,幾乎成爲神靈的一個爲主宰,一方面,由於我國封建社會進入了一個強盛的勃興階段,體壯氣粗,富有無限的生命力。另一方面,全社會的思想觀念在奇異理想的瀰漫中騰飛,使民族意識更加充滿自信而顯得熱烈和豪放,故而,秦漢時期的龍紋,迅速的與古代神話和傳說融爲一體,相得益彰,“羽人戲龍”、“乘龍登仙”等等,理想的神仙世界似乎就是現實的此境此情,人神爲伍,汾然一堂(見圖7、8、9)

圖7新津縣出土的漢畫像石上的神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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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8山東嘉祥武梁閣磚刻《御龍昇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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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9漢代畫像石與金銀器上的“羽人戲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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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龍紋的千變萬化,千姿百態,能如此與神話傳說珠聯璧合,主要還取決於當時漢人崇尚迷信的社會風氣極度高漲。據《史記-封禪書》載:黃帝採首山銅,鑄鼎於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鬍鬚,下迎黃帝,黃帝上騎,羣臣後宮從上者七十餘人,龍乃上去。《瑞應圖》曰:舜東巡狩,黃龍負圖,置舜前。《龍魚河圖》也說:天授元始,建帝號,黃龍負圖,從河中出,付黃帝,帝令臣以示天下。因而在漢代龍紋中常常又稱之爲黃龍的(見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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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畫像石上的黃龍紋樣

除黃龍以外還有應龍(見圖11、12、13、14、15)、青龍(見圖16、17)、蒼龍(見圖18、19、20、21)、蛟龍(見圖22、23)、白龍、雲龍、螭龍(見圖24、25、26)等等;

圖11南陽畫像石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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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2徐州十里鋪漢畫像石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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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3山東嘉祥漢畫像石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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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4河南密縣漢畫像磚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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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5洛陽西漢卜千秋壁畫墓中彩繪的雙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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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6陝西咸陽馬泉西漢墓出土的溫酒爐上四神紋之青龍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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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7陝西出土的西漢青龍紋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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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8南陽畫像石刻蒼龍星座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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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9南陽出土漢畫像石上的“月蒼龍”星座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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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0南陽漢畫像石蒼龍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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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1漢代畫像石蒼龍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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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2漢代畫像石上的蛟龍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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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3民間刺繡“雙龍戲珠”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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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4漢代蟠龍紋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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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5陝西出土的西漢蟠龍紋瓦當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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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6漢代蟠龍紋瓦當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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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龍首(見圖27-28)、龍車(見圖29)、龍舞等,也都其源由。如漢代畫像石上常見的青龍紋樣,既是所謂十二主神之一,常用於墓門,作守護墓室,辟邪之意(見圖30)。王充《論衡-解除篇》載:宅中主神十二焉,青龍白虎列十二位,龍神猛神,天之正鬼也,飛尺、流兇、安敢妄集,猶主人勇猛,奸客不敢窺也。另外,青龍又是東方之神,同白虎、朱雀、玄武合稱四方神。(見圖31-34)所以秦漢時期的龍紋不僅內容豐富多樣,而且性格複雜,常常還具有多義性質。

圖27-28南陽十里鋪漢畫像石墓出土應龍文和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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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9沂南漢代畫像石上的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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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0沂南漢畫像石上的龍舞雜戲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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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1-34陝西咸陽市空心磚漢墓出土的青龍紋樣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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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漢代龍紋的體形特徵,無論是在畫像石、壁畫、瓦當,還是銅鏡、銅器、金銀器、漆器和玉器上,蛇體形龍紋已經明顯的減少,即使龍紋的體形委卡蟠曲,也大多有肢爪,而更多的是近乎走獸形體的各種龍紋(見圖35、36、37)。

圖35漢代銅鏡上的各種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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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6漢代銅洗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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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7綏德出土的漢畫像石上的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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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的應龍,即有翼之龍,之所以大量運用,同樣也可以說明漢人對龍的特定觀念和意匠。所謂“飛龍在天”、“河海應龍”,漢代的龍紋均以厚重質樸的形象,加上異妙超然的雙翼,充分的展示了我們民族的精神和活力。總之,這一時期的龍紋,是以神性化的理想美來閃爍出燦爛光芒的。

在我國曆史上,漢代以後的六朝(三國兩晉與南北朝),是一個長期分裂、動盪的時代,社會經濟和文化都受到嚴重的摧殘和破壞,但由於佛教的興起,人們又追求着另一種精神生活。在這種精神世界中,既充滿着悲觀和消極;相反的又在這種追求中萌發着振奮思緒,故六朝的裝飾藝術,在歷史的傳統中產生出一種新體。我們從這一時期的龍紋中,常常能獲得一種特殊的審美感受。從形式上看,六朝的龍紋,似乎仍然繼承者秦漢以來的造型式樣和形象特徵,但其內在去開始流露出一種灑脫、超然的精神,如“銜蓮花”的神龍紋樣,從其體態和情勢中,極其鮮明的表現出了一種灑脫而雋麗的作風;北魏石雕上的神龍紋樣,都風度翩翩,悠然自得(見圖38、39、40)。雖然形式的變化不及漢代那樣多姿多彩,含義也較簡單,但神龍的品性卻顯得靜穆而更富有內涵!

圖38、39北魏石刻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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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0河南洛陽出土北魏石槨上雕刻的“羽人戲龍”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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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敬請期待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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