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味 《紅樓夢》99

賈寶玉和林黛玉

《紅樓夢》故事(64):探春理家(第五十五回)

話說年事剛過,王熙鳳便小月了,不能理事。王夫人覺得失了臂膀一樣:有了大事,自己主持;將家中瑣碎小事,暫時交給李紈處理;叫探春協助李紈;又請薛寶釵來幫忙照看。衆僕人都暗中抱怨:“剛剛倒了一個’巡海夜叉’,又添了三個’鎮山太歲’,連夜裏偷着喫酒玩的工夫都沒了。”

這天,王夫人去錦鄉侯府赴宴。李紈和探春回到大廳,剛喫過茶,吳新登家的進來說:“昨天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死了,昨天回過太太,太太叫回姑娘、奶奶來。”說完,垂手旁待,不再言語。探春問李紈怎麼辦,李紈想了想說:“前兒襲人的媽死了,聽見說賞了四十兩銀子,這也賞他四十兩吧。”吳新登家的忙答應“是”,接過對牌就走。探春說:“你先站住。我問你,那幾年老太太屋裏的幾位老姨奶奶歿了,賞多少兩銀子?她們有家裏的,也有外頭的,賞銀不同的。”

吳新登家的不記得這事,忙陪笑說賞多少無所謂,沒人會爭。探春笑着說:“真是胡鬧。依我說,賞一百倒好。如果不按舊例做,別說你們笑話,明兒也難見你二奶奶。”吳新登家的滿臉通紅,忙去查賬本。吳新登家的拿來賬本,探春看了,說:“給他二十兩銀子。把賬本留下,我們細看看。”吳新登家的答應去了。

趙姨娘突然進來,李紈、探春忙讓坐。趙姨娘說:“這屋裏的人都踩下我的頭去還罷了,姑娘你也該替我出氣纔是。”一面說,一面哭起來。探春忙說:“誰踩姨娘的頭,說出來我替姨娘出氣。”趙姨娘說:“姑娘現踩我的頭,我找誰去!我在這屋裏熬油似的熬了這麼多年,有了你和你兄弟,這會兒連襲人都不如了,我還有什麼臉?連你也沒臉面!”探春聽了,笑着說:“原來是爲這個。”一面說一面坐下,一面拿賬本給趙姨娘着,一面念給她聽。說:“我是按着舊規矩辦事。”

探春接着說:“依我說,太太不在家,姨娘安靜些養神罷了,何苦操這個心。我但凡是個男人,我早出去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的一番道理。”一面說,一面禁不住流下淚來。趙姨娘說:“太太疼你,你只顧討太太疼,把我們忘了。”李執忙勸道:“姨娘別生氣,也怨不得姑娘,她有拉扯的心,口裏怎麼說得出來。”探春忙說:“大嫂子也糊塗了,我拉扯誰去?與我有什麼相干?”

趙姨娘問探春:“你不當家我也不來問你。你舅舅死了,你多給二、三十兩銀子,難道太太就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們尖酸刻薄。你如今還沒有長羽毛呢,就忘了根本,只揀高枝飛去了!”探春氣得臉煞白,抽抽咽咽地哭着說:“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生的,幸虧我還明白。”李紈急得只管勸,趙姨還只管嘮叨。

平兒來了,笑着說:“奶奶說,趙姨娘的兄弟歿了,照例只給二十兩。如今請大奶奶和姑娘裁奪,再添些也使得。”探春忙說:“好好的又添什麼。你主子倒也巧,叫我開了例,她做好人。她添她施恩,等她好了出來理事,愛怎麼添就怎麼添。”

因爲是庶出,探春的身份很尷尬。母親趙姨娘好像不明事理,實則不然。這樣,探春就更難做人做事了。好在探春有主見,有魄力。探春剛理家,就遇到了舅舅病死這件棘手的事。吳新登家的等着看笑話,自己的親生母親趙姨娘又來鬧。怎麼辦,這就需要探春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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