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我家从县城迁居到省城十多年了。没有疫情时,每年固定的时间回县城,近三年来因疫情有点麻烦,前几天趁车回去办点事。我行走在轻车熟路的县城道路上兴趣盎然,全身充满了力量。那天,我从酒店出来途经中心广场,伊川县人民政府立,伊川县杜康酒厂监造,一尊酿造出华夏第一壶粮食酒,高13米的杜康雕像矗立在花坛中。我记忆中一帧帧黑白照片清晰的浮现在眼帘。这尊华夏造酒鼻祖雕像,面容沧桑慈祥,目光深邃,他迎着朝阳,面向东方左手一坛酒,右手举一爵杜康美酒,虔诚地欢迎八方来客莅临豫西酒城。雕像是我在酒厂工作时结识的朋友,现寓居北京著名的新水墨画赵进才大师,为伊川县举办首届《中国杜康节》精心设计。大型城市标志杜康雕像,被列为洛阳市十大文化符号之一。赵兄在1985年,装潢设计的《杜康醉八仙》还获得过河南省科技成果一等奖。前几天我询问他,赵兄回微信“当年,为确保在杜康节上雕像揭幕剪彩活动成功,我三天三夜没睡觉,非常累,幸不辱命圆满完成了领导交办的任务”。1987年12月15日为庆祝《中国杜康节》开幕,全县城沸腾了,各级领导,来自全国各地20多省、市杜康酒经销商,合作商,县直各单位人员隆重集会。各乡镇的腰鼓队、高跷队、舞狮队汇聚一堂,彩旗飘扬,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盛况空前,媲美过年。县剧院音乐歌舞晚会助兴。当年,我刚从乡下调回酒厂工作。那天,我带着四岁的女儿,抱着刚满一百多天的儿子,我带孩子躬逢盛会,那情景仿佛如昨。

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我沿路向西到十字路口,向南前行至县农机修造厂门前,我的青春岁月历久弥新。七十年代初期大姐介绍我到厂里,做临时工学技术开车床。那几年机械工人的履历,是我人生中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这阅历让我受益终生。昔日,红火的豫西县属最大的农业机械修造厂,二十多年前已经破产转卖,改建成居民小区。我在厂里时,冬天大姐给我洗过油腻的工作服,在寒冷时节我吃过大姐包的羊肉饺子,热气腾腾的美食饺子余味悠长。

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我来到原来的县轴承厂门前,同样感慨万千,厂子转卖改建成住宅小区。一段悠悠往事清晰闪现,七十年代中期,两厂之间还有条深深陡峭的沟壑,现在填平不见了。1969年我退学去伊河滩筛石子挣钱,开始了我劳动的开端。时针拨回到1970年中秋节晚饭后,母亲悄悄给我一整块五仁月饼。物资匮乏的岁月,中秋节家里仅买一斤月饼。黄草纸包装,上面覆盖一张红色印着嫦娥奔月图案的油光纸,纸绳捆扎,透过草纸渗出的痕迹让人垂涎欲滴。几十年白驹过隙,我每到中秋节,不由自主想起我第一次吃的一整块月饼。母亲可能是看到我在伊河滩筛石子的劳累,给我开的小灶?历历在目啊,少年的我拿着月饼从家里去轴承厂灯光球场。看军民联欢迎国庆,庆中秋篮球比赛,当时县里最强的两支篮球队,是驻地部队和轴承厂。当晚,观看比赛的人围着球场水泄不通,那些年娱乐活动很少,我印象中只有露天电影,篮球比赛。观众懂球的人多,场上球员龙争虎斗的三步上篮,眼花缭乱的抢断,罚球线投出的空心球。场下观众的加油呐喊,欢呼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起哄吆喝:“走步”,裁判清脆的哨声此起彼伏。任何比赛双方只要旗鼓相当,就能碰撞产生经典局面。我抢到篮球架下的空当,我一边欣赏着高潮迭起,激烈精彩的篮球比赛,一边津津有味品尝着有核桃仁,芝麻仁,花生仁,杏仁,冰糖块,红绿丝,馅料的月饼。后来我吃过广式,苏式,港式,美心,冠生园,稻香村等等各式各样馅料的整块月饼。虽然各有特色的滋味很好吃,但是远远比不上母亲给我的那一整块五仁月饼。我在世界上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味道,温暖的感觉。篮球比赛结束,我回家在寂静的路上,仰望蔚蓝的星空,今夜星光灿烂,瞬间流星璀璨夺目,北斗七星闪烁,一轮明月照耀大地宛如白昼。

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我向南走到北府店的老大队部院子附近,依稀听到五十多年前,我在那里看过的露天电影《东进序曲》,主人公新四军挺进纵队代表黄主任在敌营开展有理有利的谈判。他铿锵有力给前线指挥员说:“你们打的愈好,我愈安全”。我记得再向南走是一条窄窄的干涸泄洪沟,现在也没有了。从农机修造厂到郭家街这段路,可能是我这辈子来来回回走过时间最长的路,非常熟悉亲切。伊川县第一所“城关小学”,七十年代以前是县城里唯一一所小,初中。我从小学到刚上初中一年级至退学都是在这里。我在学校上的最后一课是数学课,“幂的一次方”,我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学校厨房前有一棵樱桃树,有一年在果子成熟时。校长让全校学生排队,每个人发了一个樱桃,校长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我多年后才后知后觉校长的良苦用心。我参加工作后和学校的几位老师成了朋友,棋友。我时不时去学校和几位老师下下棋,聊聊天,他们调侃我:“工宣队来了”。我大外甥青春期叛逆,和任课老师犟嘴,课堂上捣乱。老师反映到教导处,让他退学。我跑到学校上下协调,恳请教导主任和老师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让他重新入了学。我印象中水泥框四个大字“城关小学”的门头不见了,学校改成“伊川县城关镇第一初级中学”,校门建成电动伸缩门。从学校门口向南走应该过一座桥,现在也看不到了。我六十年代中期上小学时,还是踩着垫脚石过的河,这座桥是后来建的。这条从西流到伊河的北小河是县城南府店村和北府店村的分界线,现在河流干涸,北小河两边已经建成了一排排房子。近了近了,我迈步来到心心念念的郭家街,街中间地段有两处座西朝东的深长院子,每处院子有十几家。原来是属于县房产所的院子,六十年代中后期短暂当过红卫兵接待站。这两处院子是我幼、少、青年成长的地方。我母亲含辛茹苦,乐观坚强,勤劳善良。母亲在南院上房38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兄弟姐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回忆,我写过一篇散文《深藏心中的郭家街》刊发在河南报业集团大河健康报2019年8月13日作品版上。我问门口坐着的几位老人:“你们知道这院子以前叫什么吗”,均摇头回答:“不知道”,我说了以前的事。他们异口同声说:“这院子里的房子,现在住的各家各户,都是从政府手里买的,我们从乡下迁居县城,孩子们在县里工作”。我看到一块铭牌,郭家街改名“兴华北街43号”,承载着我心中无限牵挂,魂牵梦绕的街名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这才多少年,假如再有个三几十年,知道这街名的人恐怕寥寥无几。由此想到我父亲生活过17年的北京市东城区腊库胡同27号院。我父亲去世早,五十多年的时光荏苒似乎遥远,我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也正常。名言“妈在,家就在”,妈走了,家散了。父母亲养育我的恩情不敢忘!我父母亲安息在伊川县烈士陵园,我认为父母亲安息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的老家。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念兹在兹那方沃土!

  文章创作者:凌纪元

  欣赏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读书状态。向往从容、简单、平和,“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生境界。

  退休后闲暇之余,写写随笔感悟、游历扎记。拙文散见于报纸副刊、期刊、网络上。

举报/反馈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