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慎独

1948年11月,在辽沈战役结束后,蒋家王朝已经濒临土崩瓦解,曾经的各路军阀开始思考出路。华北的傅作义集团作为挡在东北我军与华东蒋氏核心地区之间最大的军阀,也开始琢磨要如何保全自己。

傅与蒋互有戒备,蒋希望傅作义南下保卫南京。傅则有自己的打算,一方面他做好西撤归绥老家的准备,另一方面也做好万不得已时南撤的准备。同时,他又在表面上做出在平津死战到底的姿态,以争取更多的美国援助。此时,蒋氏嫡系在东北被歼,在淮海战场也是屡战屡败,美国人对蒋氏失去信心,开始将援助的重心向傅作义倾斜。

傅作义

傅作义将自己麾下60万军队沿铁路线布置,从滦县一直延伸到柴沟堡,呈一字长蛇阵。他还特意将嫡系军摆在东边,让他们抵挡入关的东北野战军;把自己的西北军旧部摆在西边,方便向归绥撤退。

与辽沈战役一样,平津战役胜利的关键,不仅在于前线指战员的奋战,更在于运筹帷幄。虽战于华北,但影响的是全国战局。如果我军步步紧逼,可能迫使傅作义不得不与蒋合作。一旦南撤,届时会大大增加我军渡江的难度。而如果傅作义把他的主力撤回到归绥老家,那么我军歼灭傅作义集团的难度大大增加。我军南下渡江时,就要担心背后的傅作义会不会发难。所以最好的结果是,傅作义大军被控制在张家口以东的平津地区,不管是全歼还是争取起义,都不能让这支力量南下。

说时容易做起来难,要想实现这一目的,就要看谋划了。

华北野战军对张家口及新保安的包围

此时,正在包围归绥的华北野战军第三兵团第二纵队突然接到了撤围归绥、回师东进的命令。起初,第二纵队从上到下都疑惑不解,三年前我军攻打归绥功亏一篑,如今卷土重来,归绥城内空虚,我军唾手可得,上级却不让打,是何原因?

兵团司令杨成武与政委李井泉传达了总部的指示,为了把傅作义集团留在平津,我军就要撤围归绥。同时围攻太原的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也要暂缓进攻。给傅作义一种局势缓和的错觉。同时第三兵团包围张家口,一方面切断敌人西逃路线,另一方面要以围为主,吸引敌人支援。主席又命令第二兵团与东北野战军第十三兵团将平绥铁路沿线的敌军分割包围,使其无法集结。这样一来,傅作义一方面觉得华北局势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另一方面,他无法将自己的嫡系部队集结起来带走,也无法逃回归绥,只能原地固守。

兵贵神速,华北解放军第三兵团各部纷纷向张家口开进。对于长城以北的部队来说,行军路格外难走,正所谓胡天八月即飞雪,11月末的塞北已是寒冷刺骨,西北风夹着雪如同小刀子一样,第三兵团上下不畏严寒,保持每日行军100里以上的速度,飞快赶向张家口,仅用6天时间就先后到达指定位置,先后占领了张家口与宣化间的沙岭子以及怀安,孤立张家口敌军。

先头部队不待休整,直接向外围的敌人发起攻击,一口气歼敌2000多人。其实我军是有能力一口气吃掉张家口的,但是那样就会让傅作义放弃北平天津南下,破坏全国解放局势。因而我军对张家口以围为主,吸引傅作义主力支援,同时掩护东北野战军入关。新华社那边连续两周刊发东北野战军庆功与休整的报道,以迷惑傅作义。

东北野战军入关,图为东野的装甲车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八路军解放了张家口,成为抗战期间我军解放的最大城市,可惜解放战争开始后不久,我军就不得不放弃张家口。如今两年过去了,张家口再一次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决定全国棋局的棋眼。张家口的文章做好了,全国解放的进度又能加快很多。第三兵团围攻张家口,果然吸引了傅作义的大军支援。第35军的101师、267师,暂编第三军的258师,驻怀来的310师,分乘火车、汽车支援张家口。

在敌人的增援部队于30日基本到达张家口后,第三兵团以一个团突然占领辛庄子车站,切断了下花园与宣化间铁路,防止敌人逃跑。敌人在张家口的部队有一个兵团部、两个军、六个步兵师、两个骑兵旅、两个保安团,宣化还有两个师、一个保安团,吸引敌人主力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此时包围张家口的我军仅有三个纵队八个旅,对这个包围圈最形象的比喻就是“皮薄馅大”,接下来第三兵团还要尽全力阻止张家口的敌人尤其是第三十五军逃跑。12月1日起,被包围的敌人开始疯狂反击,东、西、南三个方向都响起了枪声,战至黄昏,第二纵队第5旅丢失了前沿阵地,但敌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正是我军反击的机会。第二纵队政委李志民特意叮嘱参谋长赵冠英,要他交待5旅马龙旅长,不要打红了眼和敌人拼命,他们的任务不是消灭阵地上的敌人,而是阻止更多的敌人逃出张家口。

二纵政委李志民

敌人的反击持续了四五天,东北野战军的行动已被傅作义察觉,他担心东北野战军直取北平,命令第35军抓紧撤退。12月5日天降大雪,北风呼啸,第35军趁着能见度低,偷偷地乘坐汽车逃出张家口。幸好第四纵队在新保安截住了第35军,随后赶到的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将第35军团团包围。傅作义从北平派出接应第35军的部队则被刚刚进关的东北野战军第十三兵团拦住。

战至12月13日,敌第35军被围在新保安,张家口的敌军也被团团包围。傅作义不得不将天津塘沽的部队调到北平,加强北平的防御。这时主席的指示来了,要求我军暂缓攻打新保安和张家口,即“围而不打”。还指示东北野战军对平津塘的敌人隔而不围,即切断敌人间的联系,但不作战役包围。这样敌人就还会幻想我军没有足够的实力全歼他们,傅作义也就不会下决心南逃。淮海战场方面,主席指示暂不作歼敌部署,让蒋氏无法下决心从平津地区撤军。

可以说,这一招缓兵之计效果极佳,我军的攻势暂停让敌人有了喘息的机会,但也让敌人安心,我军也在这期间加强了防御,在地方武装与民兵配合下构筑多道防线,彻底切断敌人南逃的路线。12月20日,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突然总攻新保安,一天之内全歼第35军。

12月24日,我军总攻张家口,全歼敌人第十一兵团5个师两个骑兵旅。北平以西大同以东地区基本为我军所掌握,而平津塘地区的敌人则被东北野战军死死看住。此时傅作义意识到,他的部队已经战无可战,逃无可逃,这时他如梦方醒,我军之前打打停停,不是因为没有一口气吃掉他一两个军的实力,而是为了要把他的全部兵力拖在华北,使之不能南下。正所谓上兵伐谋,我军在主席与总部的部署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以高超的战略部署以及坚决的执行力,在华北战场占得先机,再一次加快了全国解放进程。

新保安战斗中,我军战士正在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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