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竹篾相公更下飯的,還有酒席上唱曲的戲子!人性之暗,亦不過是自卑作祟!

  文/姜子說書

  《紅樓夢》故事裏,劉姥姥進大觀園,給衆人添了許多樂子,又是被王熙鳳插了滿頭的鮮花,又是被鴛鴦慫恿出洋相,請問她在其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鴛鴦笑道:“天天咱們說外頭老爺們喫酒喫飯都有一個篾片相公,拿他取笑兒。咱們今兒也得了一個女篾片了。”李紈是個厚道人,聽了不解。鳳姐兒卻知是說的是劉姥姥了,也笑說道:“咱們今兒就拿他取個笑兒。”二人便如此這般的商議。

  啥是篾片相公呢?王熙鳳和鴛鴦又是怎麼撮弄劉姥姥的呢?她們單拿一雙老年四楞象牙鑲金的筷子與劉姥姥,鴛鴦又囑咐了劉姥姥一席話,於是乎,名利場來了!

  那劉姥姥入了坐,拿起箸來,沉甸甸的不伏手。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叉爬子比俺那裏鐵掀還沉,那裏犟的過他。”說的衆人都笑起來。

  當然,這沉甸甸的象牙鑲金的筷子只是開胃菜,接着鳳姐兒又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只因爲劉姥姥笨手笨腳,而鴿子蛋小巧,輕易夾不起來,遲早要鬧笑話的。

  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喫一個老母豬不抬頭。”自己卻鼓着腮不語。衆人先是發怔,後來一聽,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且不說劉姥姥的相聲表演惹得大觀園的衆人各種笑,諸如史湘雲噴飯,薛姨媽噴茶,林黛玉笑岔了氣,寶玉和惜春笑抽了腸子,獨有鳳姐鴛鴦二人撐着,慫恿劉姥姥繼續喫鴿子蛋,好生髮揮女篾片的本事。

  劉姥姥拿起箸來,只覺不聽使,又說道:“這裏的雞兒也俊,下的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肏攮一個。”衆人方住了笑,聽見這話又笑起來。劉姥姥便伸箸子要夾,那裏夾的起來,好容易撮起一個來,才伸着脖子要喫,偏又滑下來滾在地下,劉姥姥嘆道:“一兩銀子,也沒聽見響聲兒就沒了。”衆人已沒心喫飯,都看着他笑。

  那麼,問題來了:鴛鴦口中男人們在外頭喫酒喫飯,酒席上的篾片相公又是怎麼樣一番情景呢?只看《金瓶梅》中的應伯爵便是,再經典不過。

  何爲篾片相公呢?蘭陵笑笑生則另有解釋!且看西門慶的朋友圈!西門慶結識的朋友,也都是些幫閒抹嘴,不守本分的人,這些人便是篾片相公,所謂“幫閒抹嘴兼當菜,來喫菜的纔是正菜!”

  第一個最相契的,姓應名伯爵,表字光侯,原是開綢緞鋪應員外的第二個兒子,落了本錢,跌落下來,專在本司三院幫嫖貼食,因此人都起他一個渾名叫做應花子。又會一腿好氣毬,雙陸棋子,件件皆通。

  第二個姓謝名希大,字子純,乃清河衛千戶官兒應襲子孫,自幼父母雙亡,遊手好閒,把前程丟了,亦是幫閒勤兒,會一手好琵琶。

  看官聽說,爲什麼應伯爵和謝希大與西門慶甚合得來呢?西門慶覺得這羣兄弟不失爲個伶俐能事的好人,使着他,沒有一個不依順的,甚能活躍氣氛,甚能奉承席上的主人和客人,甚能給人優越感。

  《金瓶梅》故事裏,除了以應伯爵爲首的篾片相公,還有無數的女篾片,便是本司三院的那起風塵女子,所謂唱曲的戲子,可不就是最本分的氣氛組嗎?

  《金瓶梅》故事裏,那些構欄三街兩巷唱曲的女子,除了長得好看,還有一手好彈唱,而潘金蓮一曲琵琶, 把西門慶歡喜的沒入腳處。而潘金蓮還有一項本領,也是連構欄三街兩巷那些戲子都比不上的,且看她初見武松時候的場景。

  武大隻顧上下篩酒,那婦人笑容可掬,滿口兒叫:“叔叔,怎的肉果兒也不揀一箸兒?”揀好的遞將過來。武松是個直性的漢子,只把做親嫂嫂相待。誰知這婦人是個使女出身,慣會小意兒。亦不想這婦人一片引人心。那婦人陪武松喫了幾杯酒,一雙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喫他看不過,只得倒低了頭。

  沒錯,所謂富人權貴們的下酒菜,除了篾片相公,更有酒席上的戲子們,這些人好似使女一般,慣會做小伏低,貼戀些小意兒,把那些人模人樣的男人們捧得高高在上,存在感十足。

  人人都喜歡跟好說話的相處,人人都喜歡跟好相處的人說話,即便是富人與權貴,骨子裏也都自卑,也都缺乏存在感,也都想要人爲的襯托與肯定,而這世上所有的買賣,歸根結底,都是人情買賣,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給足了面子,一切都好說。

  本文資料重點引自:《金瓶梅》、《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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