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清华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教授关大博带领的国际团队发布了《2022年新兴经济体二氧化碳排放报告》。研究团队提出全球气候变化减排新观点——中小型新兴排放经济体(以下简称“新兴排放经济体”)将是全球未来二氧化碳排放的主力军,而发达国家应为其未来发展腾挪碳排放空间。

化石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以下简称“碳排放”)是全球变暖的主要原因之一。以往政府和学界主要关注拥有庞大经济和人口规模的排放大国,而相对忽略了诸多中小新兴经济体的碳排放问题。

上述研究发现,2010-2018年间,有50多个新兴排放经济体年排放增幅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虽然每个经济体的排放量不足全球总排放的1%,但整体排放总量却占全球1/3左右。而这些国家未来的工业化进程所驱动的基础设施建设将导致碳排放持续增长,这无疑对本世纪末温升控制在1.5摄氏度内的目标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新兴经济体将成排放主力

“在全球近200个国家中,如果除去三大经济体:欧盟、美国和中国(也是全球碳排放的前三位,这些国家都作出了相应的碳中和时间表承诺),在控升温1.5摄氏度目标下剩下排放的空间是否能满足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要求呢?这是我们这项研究试图回答的战略性问题。”发布会上,报告主编关大博说道。

关大博介绍,根据政府间气候变化专⻔委员会(IPCC)的核算方法,研究团队收集了新兴经济体国家官方发布的能源活动和排放因子数据,核算国家层面上能源燃烧所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编制了2010-2019年间8种能源类型和47个行业在50个新兴经济体的二氧化碳排放清单。

报告显示,50个新兴经济体的化石能源相关碳排放量从2010年的6.3Gt(1Gt=10亿吨)增长到2019年的7.8Gt,平均年增⻓率为3.9%。其中14个国家的碳排放量年增⻓率高于5%,分别是:老挝、乌干达、缅甸、⻢达加斯加、柬埔寨、埃塞俄比亚、肯尼亚、菲律宾、巴拉圭、印度、危地⻢拉、尼日尔、印度尼⻄亚和蒙古。

其中,印度的化石能源碳排放从1.4Gt增⻓到 2.3Gt(每年增⻓6.0%),2019年俄罗斯的化石能源碳排放仍为1.5Gt(每年增⻓约 0.3%)。其他48个经济体的化石能源碳排放在此期间从3.5Gt上升到3.9Gt(每年增⻓ 1.3%),这一趋势与高碳能源使用和正在进行的工业化过程有关。

围绕“温升控制目标下谁来减排”的问题,研究团队发现,如果要实现全球1.5摄氏度的温控目标,且保证新兴排放经济体有足够的碳排放空间,其他国家则需每年减少7.2%的碳排放,然而在2010-2018年间,欧盟和美国的碳排放年均下降速率分别仅为1.4%和0.9%。因此,这就对以欧美为主的发达国家减排提出了更加紧迫的要求。

研究指出,一方面,发达国家应向新兴排放经济体提供经济和技术支持来进行能源升级和转型;另一方面则需强化自身减排目标,尽早实现负排放,为新兴排放经济体腾挪排放空间,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以“共识和诚信”为核心的全球气候变化谈判基石。

关大博的团队在2021年发布了首份《新兴经济体二氧化碳排放报告》,当时公布了30个新兴经济体的碳排放数据。在25日的发布会上,他表示争取在未来4-5年内把全球一百多个新兴经济体的二氧化碳排放核算摸清家底,精细核算,为全球气候变化谈判更好地为发展中国家减排,及南南合作提供更好的科学依据的基础。

新兴经济体减排任重道远

人类活动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是引起全球变暖问题的重要原因。二氧化碳作为主要温室气体,约占温室气体总排放量的72% 。近年来,许多发达国家已实现碳达峰,新兴经济体逐渐成为碳排放增加的主要贡献者。

实际上,自2010年以来, 全球新兴经济体的快速经济增⻓均已对全球二氧化碳排放产生了巨大影响。不仅如此,近年来全球产业链的迭代,使得简单技术劳动逐渐向新兴经济体转移,加之生活方式的改变促使能源需求和能源使用的增⻓ ,致使这些经济体将成为未来全球碳排放增 ⻓的主要贡献者。

但由于以往除中国和印度之外的其他单个新兴经济体二氧化碳排放量相对较少,其碳核算研究与减排行动较少受到关注。同时,相较于发达国家,新兴经济体的碳核算体系在细致性和连续性上均不足。新兴经济体的能源消费、排放因子和经济活动等数据基础相对较差,很少建立完善的统计系统, 难以测算出较为精确的碳排放清单。

发布会上,关大博教授重点介绍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情况。

首先是缅甸,其自2010年以来大量私有化能源产业;依赖一次能源如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低附加值制造业开始迅速增长;化石能源导致的二氧化碳排放年均增长率在过去十年是13%左右,而它的GDP增长率为6%——基本上每增加一个点的GDP需要两个多单位的二氧化碳排放支撑,这是初级工业化的典型特征。

“未来这些中小经济体的排放绝对是不可轻视的,它们绝对是未来气候变化减排的重点和难点。”关大博说。

这次报告中还首次选取了太平洋岛国中的密克罗尼西亚进行统计。太平洋岛国有重要的地缘战略意义。密克罗尼西亚的化石能源主要依赖从美国和其他的一些国家进口石油,能源年均增长率2.05%左右,高于全球平均。作为岛国,农业和其他的零售业是主要排放来源。

埃塞俄比亚是中非战略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国家,该国交通部门是使用石油的主要排放源,在基础设施项目发展下,其他化石能源的使用也快速增长。同时,埃塞俄比亚人口增长速度也非常高,每年将近3%。化石能源除了满足基础设施和制造业,人口的增长也是碳排放主要的驱动力之一。

报告最后指出,新兴和欠发达经济体往往面临经济发展(脱贫)与减排的多重矛盾,未来减排路径面临诸多瓶颈。提高交通、工业与电力部门的能源效率应成为政府减排的核心目标。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研究提出工业化并非非洲国家振兴经济的唯一路径 。许多非洲国家都有比较好的农业基础,提供了大部分的就业机会。根据国情发展特色商品农业和林业,赚取碳配额(carbon credit)从而提高收入和福祉,也许是实现就业、减排和经济增⻓协同效应的一种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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