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的兄弟和京東的生意。

剛剛榮登胡潤慈善榜中國“首善”的劉強東,以一封內部信再次收穫了一波好感。在這封落款爲“你們的東哥”的信裏,共有19處“兄弟”和滿屏的感嘆號,一如東哥的風格。

在11月22日的內部信中,京東集團董事會主席劉強東豪氣地宣佈:從明年1月1日起,逐步爲德邦快遞十幾萬兄弟繳齊“五險一金”,並將外包兄弟轉化爲自己的員工。集團還將撥出100億元人民幣,爲所有基層員工設立住房保障基金。其本人還將再捐1億元,大幅擴充員工子女救助基金規模。

一直以來,京東的薪酬福利制度稱得上是業內翹楚,去年更是進入福布斯2021全球最佳僱主榜,與華爲、騰訊一道,位居中國企業前三甲。

今年5月24日,京東集團對外發布《2021年環境、社會及治理報告》(ESG報告),擺在首位的就是高質量就業。截至2021年底,京東體系上市公司及非上市公司員工數超過42萬人,一線員工中農村地區人口占比達到80%。近5000名一線員工實現了學歷和職位的躍升。

在大幅增加基層員工福利的同時,東哥的內部信還宣佈了一條“減薪”的措施——自2023年1月1日起,京東集團副總監以上以及相對應的P/T序列以上全部高級管理人員,現金薪酬全部降低10%-20%不等,職位越高降得越多。

劉強東稱,此舉是“爲了提高基層員工福利待遇,同時儘量減輕公司壓力”,並承諾如果兩年之內,京東業績重回高增長狀態,集團隨時可以恢復大家的現金報酬。

一增一減之間,此消彼長,企業內部薪酬的差距悄悄縮小,此舉被外界解讀爲京東內部的“共同富裕”實踐,東哥也因厚待“兄弟”而備受讚譽。

但從流程上講,上市公司高管的薪酬調整應經薪酬委員會提出方案,並報經董事會審議通過纔可公開披露,而不是在內部信中直接透露,這不符合上市公司的薪酬管理規則。

公司治理不光是《公司法》的要求,也是被稱爲“企業第二張財報”的ESG報告的重要內容。ESG是環境(Environmental)、社會(Social)和治理(Governance)三個詞語的縮寫,從環境範疇的溫室氣體排放、污染及天然資源的使用,到社會範疇的勞工標準、健康及安全的工作環境、產品責任和社區參與,再到治理範疇的企業管治、高管薪酬、ESG事務管治等,都涵蓋其中。

然而,比起環境和社會,治理(G)往往是ESG中最容易被企業所忽視的一環,按照香港聯交所的要求,2021年4月,京東集團發佈了首部ESG報告,卻將大量的篇幅用在環境和社會上,只有短短一句話提到公司治理,主要內容是反腐。

實際上,京東集團反腐的力度在互聯網企業中非常罕見,在廉潔京東的官網上,不時會披露一些內部貪腐案件,劉強東甚至會帶領下屬到看守所參觀,警示員工不準貪腐。但在ESG報告中,這些並沒有被寫入其中。

目前,對於大部分企業,ESG沒有強制披露要求,而且較爲靈活,E、S、G各有偏重。但對於投資者而言,只有瞭解到企業的治理體系是否健全,內控是否合規,才能更好地規避風險。也正因如此,在很多評級指標中,G是一項重要內容。

去年年末,香港聯交所強化了ESG報告披露中公司管治方面的內容,在今年的ESG報告中,京東將合規管理作爲一項重點內容加以介紹,稱之爲“京東踐行正道成功的核心舉措,也是京東不斷提升風險管理水平的重要基礎”。在京東的官網上,內控合規一欄列舉的相關制度達20條。

ESG治理好壞與否,還取決於董事會能否充分發揮作用。目前京東集團董事會成員共有7名,除董事會主席劉強東和執行董事徐雷外,其餘5名均爲獨立董事,包括2名女性,符合港交所對於董事會多元化的要求。

徐雷是今年4月才以執行董事的身份加入董事會的,4月7日,京東集團曾發佈公告稱,京東集團總裁徐雷將出任京東集團CEO,負責日常運營管理,並向劉強東彙報;劉強東將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長期戰略設計、重大戰略決策部署、年輕領軍人才培養和鄉村振興事業。京東披露的資料顯示,截至2022年3月31日,劉強東持有13.8%的股份,擁有76.1%的投票權。

徐雷上任後不久,京東集團完成了對中國物流和德邦控股的收購,因爲在朋友圈中的敢言和上海疫情中的“自殺式保供”,令京東的品牌美譽度空前高漲,成爲具有社會責任的中國企業典範,也因此入選《財富》雜誌“2022中國ESG影響力榜”。

然而這樣一家獎項不斷的企業,在目前國際公認最有權威、沿用最廣泛的ESG評級機構MSCI ESG中,卻只獲得BBB級別,還是11月纔剛由BB升級而來。

MSCI ESG評級是以行業劃分,依據企業各項因素在同行業中的排名,分別定爲引領、平均和落後三檔。京東被歸爲“零售非必需消費品行業”,該行業共有79家公司被納入監測,京東處於平均水平。其中,京東集團的“隱私和數據安全”處於引領水平,“勞動管理”和“產品碳足跡”處於平均水平,較爲落後的因素是“公司治理”和“企業行爲”。

MSCI並沒有就落後的兩個指標進一步評述,但至少可以看出,對於公司治理披露的缺失,的確會讓企業在ESG評級中大大減分。隨着全球投資者對ESG的日趨重視,高質量的信息披露成爲公司治理的一個重要內容。

卸任之後,劉強東似乎從未公開就公司業務發表意見,直到11月20日,在京東一場中高層的會議中,他以視頻方式接入,開啓了長達3小時的發言。據《晚點LatePost》報道,劉強東這次發言措辭頗爲嚴厲,稱高管們偏離了公司經營戰略的核心 —— 即成本、效率、體驗。並宣佈今年年底將對10%副總裁級別及以上高管進行末位淘汰。

在發出內部信的第二天,京東零售內部開啓大規模人事調整,多位總裁崗位發生變動,京東零售內部最具有話語權的事業羣之一3C家電事業羣被拆分爲家電家居事業羣和電腦通訊事業羣。

這一系列舉措,無一不在向外界宣佈,近年來淡出公衆視野,低調行事,不斷減持京東集團股份,並已辭去多個京東系公司要職的劉強東,依然是京東的權力核心。

市場也很快給出了態度,截至11月24日收盤,京東港股報收200港元,跌2.06%。

草根出身的劉強東和他創辦的京東集團,從一開始就自帶着江湖氣,作爲創始人,劉強東和京東也有着割捨不斷的聯繫——數次放權,又數次迴歸,依然是這家企業的靈魂人物。

但作爲一家業務板塊衆多,有着數十萬員工的互聯網巨頭企業而言,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之餘,建立一套科學的企業治理機制,才能讓企業走得更長遠。

作者:賀斌

 

責任編輯:梁斌 SF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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