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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古廿

來源/科技新知(ID:kejixinzhi)

如果要給ESG評級標準下的企業找個“雙面”管理者,馬斯克絕對是最佳人選。

近期,全球的科技巨頭頻發裁員風波。美國社交網絡大廠Meta宣佈裁員1.1萬人,這是自公司2004年創立以來最大規模的裁員,扎克伯格也就此事進行了道歉。

但在這之前,裁員人數相對較少的推特,卻引起了更大的風波。在11月初接管推特後,馬斯克以一封郵件說明,計劃整體裁員50%,約爲3700人。

一方面,馬斯克表示每個被辭退的員工都會得到對應的賠償金,看似保障了員工的合法利益。另一方面,強勢裁員計劃給員工帶來的精神損耗,依然促使聯合國向馬斯克發了一封公開信,要求他將“保障人權”作爲推特管理的工作中心。

此前10月底,馬斯克稱推特計劃裁員75%,引發員工恐慌。壓力之下,許多員工開始加班,每週工作7天,每天12小時地內卷。有ESG研究人員表示,馬斯克的這番操作,進一步削弱了推特的社會責任信譽度,造成了員工不滿,違背了ESG要求。

早在推特之前,馬斯克管理特斯拉時,更是有着典型的雙面ESG表現。在更強調產品環境影響力的MSCI評級中,特斯拉被評級爲A,但是在更強調勞資關係的Just capital裏,特斯拉卻也得過10%的最低評級。

橫跨最高評級和最低評級,可以說在ESG評級機構的評價中,特斯拉幾乎是兩極分化最嚴重的公司之一。因此在今年4月,特斯拉被剔除標普500 ESG指數後,馬斯克還曾發文表示,ESG就是一個騙局。

在低碳能源上做出行業領先性貢獻的特斯拉,也是個不折不扣的ESG偏科生。重視低碳環保的單一維度下,這種“馬斯克病”,同樣在中國互聯網大廠身上顯現。

偏科的大廠ESG

馬斯克以技術創新帶來的環保貢獻,中國的互聯網大廠們不遑多讓。

11月30日,在2022騰訊全球數字生態大會上,騰訊雲正式發佈面向能源行業的生態聚合平臺“能碳工場”。其基於能源連接器構建,是騰訊雲業務中以“綠色發展、節能降碳”爲主題的生態聚合SaaS工場。具體而言,能碳工場包含一個平臺和一個生態圈,可以爲能源行業碳管理提供場景化解決方案。

無獨有偶,阿里在碳中和行動報告中也表示,將爲綠色創新提供資金支持,探索相關技術,開展直接空氣碳捕獲和儲存技術的工業化方案,幫助清潔能源消納。

百度則是發力智慧交通,在百度AI開發者大會“綠色雙碳”論壇上,表示智能交通可以從根源上解決碳排放問題,並預計到2030年百度將推動城市交通減少7000萬噸碳排放。

大廠們越來越關注低碳能源,除了以技術創新驅動商業目標之外,低碳所代表的可持續發展商業價值則是另一層意圖。作爲可持續發展商業的核心量化指標,ESG報告的披露和國際機構的ESG評級,在2022年來到了一個新高度。

對於在港交所上市的公司來說,2022年上市公司需要遵循“不披露就解釋”的ESG指引。在ESG成爲必答題後,低碳報告成爲可以看到互聯網大廠ESG水平的一個定性因素。

2022年7月,在國際環保機構綠色和平與中華環保聯合會共同發佈的《綠色雲端2022》報告中,從信息披露與環境治理、碳中和目標與行動、可再生能源目標與行動、影響力四個維度,對國內24家領先互聯網雲服務與數據中心企業的碳中和表現進行評分。

在互聯網雲服務企業排名中,騰訊居於首位,因其信息披露全面、碳中和目標完善以及綠色電力交易總量較大而獲得較高評分。其次分別是阿里巴巴、百度、華爲、京東等互聯網第一梯隊企業,後發的新勢力字節跳動,排名稍顯落後位於第七。

但是,在雲服務市場碳中和表現靠前的騰訊、阿里等頭部企業,在ESG評級上卻沒有取得理想成績。

截至2022年1月,在MSCI的ESG評級中,表現最好的美團也僅在2019年和2021年被兩次評級爲AA級,阿里、騰訊等互聯網大廠則是常年在B-BBB級區間徘徊。在MSCI的2021年度ESG評級結果中,除華爲外,國內互聯網大廠均未上榜。

不同於美國市場,蘋果、Netflix和亞馬遜已經成爲全球ESG領域的領導力量,在國內企業ESG的表現上,金融行業、能源工程、房地產行業都在按ESG標準迅速轉型,作爲中國企業創新土壤的互聯網大廠們,卻沒能引領風口。

低碳切口下的大廠語境

不過,對於尚處於高端工業化進程中的中國市場土壤來說,互聯網大廠們從偏科生到全面優等生又是必經之路。

一方面是在國家層面,雙碳戰略的推出,將企業的環境責任法律化,形成全國範圍內統一和強制執行的標準。

2016年,中國證監會出臺政策,要求重點碳排放行業的上市公司必須在年報中披露碳排放情況。隨後“雙碳”政策和有關法律的進一步出臺,越來越多中國企業將披露碳排放信息,並履行減排義務。

在這種背景下,碳排放表可能與企業三大財務報表並列,成爲企業必備的第四張報表。政府、企業管理者、投資人以及其他利益相關者,都能看到企業所承擔的環境責任,倒逼企業加大在環境保護方面的投入,加快綠色發展轉型。

在國家的雙碳目標下,ESG中的三個責任是有層次的,三層責任從下往上依次是G、S、E,呈現層層減弱的特徵。“雙碳”以國家強制力要求所有企業承擔最高級的環境責任,而承擔環境責任(E)將帶動企業更加主動地承擔社會責任(S)和公司治理責任(G),促進我國企業ESG的發展。

最終實現在雙碳的小切口下,以點帶面提升中國企業治理結構和社會責任,這是中國策略下的ESG大勢。

但是在國際評級標準下,能源工程等第二產業企業評級中E所代表的碳中和權重較高,而互聯網等第三產業企業中,往往後兩項S所代表的社會責任和G所代表的公司治理佔據更高的評級權重。

這意味着在國際評級口徑下,對互聯網企業來說,雙碳做得好對於提升ESG評級的幫助,要遠遠低於第二產業企業。

另一方面,可量化性也是互聯網大廠更願意投入雙碳的主要原因。

因爲缺乏統一的標準,目前企業的ESG信息披露,主要還是定性描述爲主,定量數據爲輔進行總結展示。因此可獲得的ESG數據還存在非結構化的特徵,不具有可比性。

但是建立在國家層面的“雙碳”,以可量化的企業碳排放指標,作爲一個可比指標,可以清晰地代表一個企業承擔環境責任的水平。一般社會大衆能感受到的指標,主要集中在環境類,且這類指標的計量相對成熟可靠,因而更被企業看重。

在E之外,其他需要考覈的S和G兩項,往往很難準確定量,單獨靠定性來考覈的項目,往往帶有比較大的主觀裁量餘地,也是評級結果引起爭議的重災區。比如道德與反腐敗、董事會獨立性、企業治理水平等,一般是評級機構根據過往媒體報道和公開輿論進行判斷,但是卻又難免掩蓋在各家企業輿論公關的操作之下。

不同國家和不同文化背景,對ESG的理解不一樣,自然各有所側重。對尚處於工業化進程中的中國企業來說,環境治理的問題,其重要性比一個現代國家或者後現代國家重要得多。

所以在中國低碳的切口下,企業對環境治理的評價會給到更多的權重。對於美國公司來說則是更關注社會責任板塊和企業治理,特別是和員工、多元化相關的信息,這是不同企業在不同環境發展階段表現出的差異。

評級也是一門生意

拋開多元化的土壤談分數,在低碳指標衡量的E之外,S和G所代表的促進多元化,可持續發展的ESG來說,評級可能是另一種話語權生意的壟斷。

此前稱ESG評級是“魔鬼的化身”的馬斯克,雖然是偏科生,但是特斯拉在年報中卻是一陣見血地指出ESG評級的本質是服務於金錢,用來衡量風險或者回報的美元價值,並不關心企業在做的事情本身對地球、對社會好不好。

同樣的觀點,去年底彭博也曾髮長文指責目前最知名的ESG評級機構MSCI,稱其“根本沒想去衡量一家企業能給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

對於各種質疑,評級機構MSCI的ESG與氣候研究負責人表示,他們根本沒理解ESG評級是幹什麼用的。在官網上寫着,MSCI的ESG評分旨在幫助機構投資者瞭解企業的財務風險,更好地配置資產,在他們自己有限的時間範圍內實現投資回報最大化。

另一家評級機構也把ESG評級聚焦在了“規避風險”上,在官網聲明,ESG評級反映的是一個公司在環境、社會、治理層面所面臨的風險,以及這家公司能否很好地應對這些風險。

富瑞投資銀行的ESG負責人,同樣做出過類似的評論,並且補充道:“我也不想這麼說,但是在資本市場裏,ESG不是用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

當衡量可持續發展能力的ESG評級,成爲可以左右投資策略的中立參考標準,評分的金融屬性就更強了。

在資本這一側,有許多基金把ESG當成了流量密碼。英國投資專家KyleCaldwell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過去幾年裏,ESG基金領域有大量新推出的基金,實際上只是對現有基金的修改,“改名換姓”是爲了洗綠自己,擁抱風口。

對於代表着可持續發展的ESG市場,本來是爲了減少信息不對稱、鼓勵經營向善而生的標準,但當用金融工具推動ESG發展的同時,如何更好地監管金融衍生品下的ESG作惡,決定了雙面ESG的哪一面,將起到主要市場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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