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自莉娜·汗擔任FTC主席以來，FTC爲限制科技巨頭的權力而採取的最積極的行動。

美國曆史上最大的科技公司收購案之一被拜登政府叫停。

當地時間週四（8日），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週四起訴阻止微軟公司以690億美元收購視頻遊戲發行商動視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同一天，FTC還走上法庭與臉書母公司Meta展開辯論，反對後者收購一家虛擬現實初創公司，這拉開了爲期三週的審判序幕。

這一系列行動是自莉娜·汗（Lina Khan）擔任FTC主席以來，FTC爲限制科技巨頭的權力而採取的最積極的行動。投資諮詢公司BCA Research策略師曼卡爾（Ritika Mankar）此前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在拜登政府的領導下，美國的反壟斷理念可能會發生重大變化。這意味着，美國的巨頭企業可能會進一步引起監管部門的注意。

截至第一財經記者發稿時，動視股價下跌1.54%，至74.76美元，此前跌幅曾高達3.9%。微軟股價上漲1.24%至247.40美元。

微軟面臨的大挫折

微軟對動視的收購是過去二十年來美國最大的消費技術類交易。微軟計劃以690億美元收購動視暴雪，該交易將允許前者控制後者關鍵的視頻遊戲特許權，包括《使命召喚》和《魔獸世界》等熱門遊戲，並將此和微軟的Xbox遊戲機和遊戲流媒體服務結合起來。而這些遊戲的消費者規模是巨大的，動視稱其每個月有近3.7億活躍用戶。

FTC以3：1的投票結果支持向其內部法庭提出的申訴。FTC於8日提交的行政申訴稱，這項大規模交易將使微軟成爲世界第三大視頻遊戲發行商，從而賦予微軟“損害競爭的手段和動機”。美媒援引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FTC官員稱，FTC認爲，這項交易不僅可能使微軟在遊戲機方面佔上風，而且還可能在更多新生的遊戲領域，如訂閱遊戲和雲遊戲方面獲得不公平的優勢。這最終將抑制新生遊戲市場的創新。

FTC競爭局局長維多瓦（Holly Vedova）在一份聲明中說：“今天，我們試圖阻止微軟獲得對一家領先的獨立遊戲工作室的控制權，並阻止其利用它來損害多個充滿活力和快速增長的遊戲市場的競爭。”

如果交易完成，微軟將有能力打擊競爭對手，比如完全不在競爭對手的遊戲系統中提供這些遊戲，或者操縱價格和降低對手遊戲機的遊戲質量。最終損害2000億美元遊戲市場的其他參與者。而如果FTC此次訴訟獲勝，這將挫敗微軟在遊戲行業的野心，收購動視可以支持微軟與日本遊戲機製造商任天堂和索尼進行競爭。

微軟總裁史密斯（Brad Smith）在同日的一份聲明中回應說：“我們仍然相信，這項交易將擴大競爭，併爲遊戲玩家和遊戲開發者創造更多的機會。……我們從第一天起就致力於解決競爭問題，包括本週早些時候向FTC提供擬議的讓步。雖然我們相信要給和平（解決）一個機會，但我們對我們的案件完全有信心，並樂見於有機會在法庭上陳述我們的案件。”

動視首席執行官科蒂克（Bobby Kotick）在發給員工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說，FTC的訴訟可能聽起來“令人震驚”，但他仍然相信交易會完成。他說：“關於這項交易是反競爭的指控與事實不符，我們相信我們會贏得這場挑戰。”

近期，微軟宣佈了一系列的合作項目，旨在消除關於它不允許競爭對手使用遊戲內容的說法。本週，微軟表示，它已經與任天堂達成了一項爲期10年的協議，確保後者在可預見的未來能夠爲玩家提供《使命召喚》遊戲。

微軟總裁史密斯還在本週公開發文表示，FTC起訴阻止動視的交易將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他稱，這次收購將使微軟有能力創新功能，比如讓消費者能夠在多個設備上玩同一個遊戲，就像人們觀看流媒體電視節目或音樂一樣。

拜登政府的大決心

事實上，微軟收購動視的交易已經引起了全球不少監管機構的注意。英國和歐盟的官員也對這項交易進行了審查，認爲其有潛在的反競爭性。微軟也一直在積極爭取，希望能夠說服各大監管機構批准這項交易。目前，巴西反壟斷官員已經在今年10月批准了微軟收購動視的交易。

但FTC的投訴標誌着，反壟斷監管機構首次試圖直接阻止該交易。這也凸顯了本屆美國政府對嚴厲的反壟斷執法議程的明確承諾。

“這是拜登政府迄今爲止採取的最大膽的行動，以監督涉及大型科技公司的合併，並擴大併購執法的範圍。”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教授、前FTC主席科瓦契奇（William Kovacic）說，在美國政府的所有行動中，這最能體現他們對併購的強硬立場。

美媒報道，FTC的訴訟採用的是內部行政程序，不涉及向美國聯邦法院提起訴訟。科瓦契奇解釋稱，這可能會給FTC帶來理論上的優勢，因爲FTC的行政法法官可能會傾向於假定監管者是正確的。但他補充說，FTC仍然必須調集令人信服的證據和論據來贏得這個案子，這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

微軟和動視表示，該交易將在2024年6月30日之前完成，即微軟當前財政年度結束時。如果FTC希望微軟將交易推遲到審判結束後再完成，那麼它需要在美國聯邦法院單獨起訴。

此案也可能標誌着監管機構和法院如何審查擬議交易的轉折點。美媒報道，自拜登2021年1月上任以來，FTC和美國司法部反壟斷部門的領導人一直在提起冒險的案件，同時使用新的法律論據來阻止企業合併、激活競爭。他們的目標是將反壟斷法的使用範圍擴大到更大的應用方式，包括針對最大的科技公司。

例如，正如上文所述，FTC反對該起交易的理由之一是，此次收購將壓制新興遊戲市場的未來創新。美媒報道，這是對反壟斷法的一種相對新穎的解釋，而莉娜·汗和她的團隊一直在倡導這種解釋方法。

在拜登政府時期，美國司法部起訴已經阻止了8起併購案，以及美國航空公司與捷藍航空之間的聯盟。而FTC提出了8起挑戰企業併購的訴訟，包括前文提到的Meta對虛擬現實初創公司的收購交易。而在特朗普政府的同一時期，美國司法部只宣佈了一起對併購交易的挑戰，且沒有達成和解，FTC宣佈了五項訴訟。

自從2021年6月拜登任命莉娜·汗領導FTC以來，該機構已經阻止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和美國火箭發動機制造商Aerojet Rocketdyne之間的合併，以及英偉達公司（ Nvidia）收購軟銀集團Arm公司的競標。

反壟斷倡導團體對FTC的行爲表示歡迎。美國經濟自由項目（American Economic Liberties Project）的法律顧問赫普納（Lee Hepner）說，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起訴微軟的案件是拜登政府恢復競爭的“新方法”的一個信號。

赫普納說：“過去50年發生的事情，實際上是美國政府有意忽視，企業密集遊說引起的，我們已經拋棄了法律的目的。所以我認爲我們現在看到的不是FTC和美國司法部試圖重寫法律，而是試圖重振法律，使法律恢復到其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