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1300多公里 把“摩友”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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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1月11日，是摩托“迷你車隊”返鄉之路的最後一天，早晨騎上摩托車的時候，32歲的吳華佳想到了這句詩。自詡“鐵漢”騎手的他，此時也忍不住內心的思鄉柔情。闊別家鄉一年，家裏父母的身體都還好嗎？孩子們又得了幾張獎狀？父母爲他和遠方而來的騎友們準備了哪些飯菜？想到這些，吳華佳的心怦怦直跳，像揣着一個火爐一樣，心裏暖烘烘的。
1月8日，摩托車“迷你車隊”從廣東中山出發，目的地是吳華佳的老家貴州省遵義市。幾個人都在廣東省打工，來自不同的地方，出於對摩托車的愛好走到一起，他們決定送吳華佳回家，再各自返鄉。
上世紀80年代初，隨着廣東沿海地區經濟快速發展，數以千萬計的外來工奔赴珠三角打工，屢屢推高春運發送人數。“一票難求”之下，他們中的許多人開始三五成羣，相約騎摩托車返回廣西、貴州、雲南、重慶等地，最終匯成了浩浩蕩蕩的“摩托大軍”。據統計，2014年春運，“摩托大軍”一度逼近60萬人。如今高鐵專列網不斷織密，持續經年的“摩托大軍”正在逐漸消失。儘管如此，這一次，摩友們還是決定騎摩托車返鄉。
“迷你車隊”出發
1月8日上午10點，吳華佳、胡大哥、健哥、阿華和沫沫5名“摩友”來到廣東中山的一家加油站。給摩托車加滿了油，“迷你車隊”整裝待發。
每名隊員都帶了不少行李，摩托車後面的箱子裝不下，就把剩下的大包小包用繩子固定在車架上。除了給家人帶的禮物，沫沫還備好了加絨的帽子手套、保暖內衣等，“路上容易變天，而且我老家四川也比較冷，所以我要多帶點禦寒的衣物。”26歲的女騎手沫沫是“車隊”的領隊，儘管2019年纔開始接觸摩托車，但熱愛匪淺。
按照沫沫設計好的返鄉路線，一行人第一天計劃騎行600公里左右，8日晚上10點左右抵達廣西桂林平樂縣，結束第一天的騎行。此後，每一天的路程都在五六百公里上下，其間每騎200公里左右，就停下來喫飯。第三天抵達貴州梵淨山之後，在當地遊玩半天，之後騎行到吳華佳的老家遵義市綏陽縣。至此，“車隊”解散，其他隊員各自騎行回家。
當日的騎行出現了一次意外狀況，就是出發一個多小時後，吳華佳的車胎扎胎了，“不過我們事先提醒佳哥準備好了扎胎後的修理工具，很快就修好了，沒怎麼耽誤行程。”沫沫說。
8日晚9點左右，“迷你車隊”抵達桂林境內，因路況不平，騎起來非常顛簸，旁邊又行駛着很多大貨車，大貨車打起遠光燈來，晃得騎手們眼花，影響騎行，於是他們決定在附近的酒店休息，結束當天的騎行。原計劃“迷你車隊”第一天要抵達廣西平樂縣，最後他們休息的酒店距離平樂縣還有100公里左右。
直奔遵義
9日一早，廣西桂林的天空飄着小雨，遠處秀麗的大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在桂林迷人的美景中，“迷你車隊”開始第二天的路程。他們臨時修改了行程，決定不再前往貴州的梵淨山景區遊玩，而是直奔遵義，縮短行程。
出發一個半小時後，沫沫在拐彎時不小心滑倒了，幸好戴着護具，沒有受傷，只是身上蹭上了許多地上的白灰。其他幾名騎手趕緊過來，看到沫沫沒事，才鬆了一口氣。正好車隊行進到了廣西賀州信都鎮，他們決定停下來喫頓午飯休整一下。
沫沫坦言：“其實摔倒時我也緊張，但我有經驗，新手時期曾摔倒過，知道怎麼降低對自己的傷害，所以不會很害怕。”
9日晚，阿華告訴新京報記者，他已和車隊在廣西分開，返回湖南家中。
誤上高速
10日的騎行並不順利，從廣西柳州三江縣出發不久，在到達貴州境內之前，他們經過湖南時跑了一小段高速。因爲不知道湖南不允許摩托車上高速，起初也沒人提醒，後來到了一個服務區，一名交警發現了他們，護送他們下高速前往國道，每人被扣了1分，罰了100元錢。
這段國道路很坎坷，兩邊都是樹，始終也沒經過村鎮，路上全是大貨車，他們足足在山裏穿行了兩三個小時。“這是我這趟路程中最討厭的一段路，太難跑了。”沫沫說。
他們爲了趕路，騎到了晚上12點，12點半纔在湄潭找到酒店住下。“洗完澡，我都沒看時間，倒在牀上就睡了。”沫沫說。
連續高速騎行了3天，沫沫四肢痠痛，但還能堅持。而車齡將近30年的胡大哥卻不以爲意，“這點路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胡大哥今年48歲，是一行人中的“老大哥”。
“老大哥”跟沫沫的爸爸年紀相仿，“有時候我也會想，要是我爸爸能像胡大哥一樣，陪我騎摩托車就好了。”沫沫說。
11日上午10點，他們從湄潭縣出發了，只要再跑一兩個小時，就能抵達吳華佳的家鄉——遵義市綏陽縣蒲場鎮蒲場村周家壩。
騎友們忍不住激動，七嘴八舌地問吳華佳，一會兒到了他家能去哪玩，遵義有什麼好玩的。吳華佳皺了一會兒眉頭說：“我從來沒在家附近玩過，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團圓飯
11日上午11點多，吳華佳帶着3位騎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迎接他的是姐姐的眼淚和母親準備的團圓飯。四天跨越1300多公里的距離，他終於到家了。
吳華佳的父母、兩個孩子，還有姐姐吳燕飛都早早出來迎接他。吳燕飛看到近一年沒見面的弟弟，當時就流下了眼淚。
吳華佳有兩個孩子，男孩14歲，女孩7歲，一直跟着爺爺奶奶在遵義生活。兩個孩子看到許久沒見的爸爸，有點怯生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有時候太久沒見面，見了還真有點兒陌生。”吳華佳也有同樣的感覺。
家裏面貼滿了孩子們的獎狀，吳華佳驕傲地說，一學期才能發一次獎狀，要把它們當成重要的東西貼在牆上纔行。
吳華佳的媽媽忙了好幾天，給吳華佳和他的騎友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有臘肉臘腸、手工做的豆腐、燜雞、水煮牛肉，還有貴州人最愛喫的折耳根。這是沫沫第一次來貴州，“原來我在廣東的時候不怎麼喫得慣，但是來佳哥家裏喫他媽媽做的，我還挺喜歡的。”
沫沫也想起了自己的家鄉南充，因爲早早出去上學工作，在家鄉呆的時間並不長，她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根本不怎麼了解家鄉。關於家裏有什麼好玩的，她也說不出來。
喫完飯，“迷你車隊”的騎手們放下摩托車，和記者一起開車前往不遠處的紅果樹景區，這裏是一處山間瀑布，跟享譽全國的貴州黃果樹瀑布類似，騎手們在山間爬上爬下，盡情享受美麗的山水。但是因爲一路騎行太累了，他們玩了一個多小時把景區逛了一半，就回家了。
晚上，騎手們都住在吳華佳家，吳華佳開始清洗摩托車，胡大哥和吳華佳的父母聊天，沫沫則很快就和吳華佳的兩個孩子玩到了一起，她是單親媽媽，孩子和吳華佳的女兒年紀相仿，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遠在江西奶奶家的孩子。
3位“摩友”預計13日離開貴州，結束這次騎行，各自返回家鄉。“如果再不走，可能就會遇到雨雪天氣，到時候路就不好走了。”沫沫說。
新京報記者 彭鏡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