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張熹瓏

1月30日，香港金管局公佈外匯基金2022全年投資表現。

2022年香港金融市場出現股票、債券、匯兌“三殺”的罕見市況，爲50年來首見。

這也導致外匯基金難逃一跌，累計虧損2024億元（港元，下同），爲歷來最大虧損金額；總資產也從45702億元減少至40111億元。

其中，香港股票投資虧損195億元，其他股票投資虧損612億元，債券投資虧損533億元，非港元資產外匯估值下調401億元，及其他投資虧損283億元。

2022年整體投資回報率爲-4.4%，是1994年以來的第二差表現，跌幅最大的一次爲2008年金融海嘯，回報率-5.6%。

金管局總裁餘偉文評價外匯基金表現稱，2022年的投資環境不單打破“股債互補”的傳統投資智慧，更成爲近半世紀以來唯一次股票、債券和主要非美元貨幣匯兌同時錄得負回報的一年。

半世紀來首次股債匯“三殺”

翻查資料，自1994年以來，外匯基金共有三年表現“見紅”，包括2008年和2015年分別虧損729億元、183億元。而2022年虧損達到2024億元，爲歷來表現最差的一次。

這也是近半世紀以來，唯一一次股票、債券和主要非美元貨幣匯兌均爲負回報的一年。

外匯基金對香港經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方面，它是保障香港金融穩定的最後防線，主要用於應付不可預見的金融動盪和危機，當香港出現銀行或金融危機時，政府會動用外匯基金去接管或提供擔保。

更重要的一點是，外匯基金是香港財政儲備的重要來源之一，如同香港市民的保險櫃，因此短期內出現大幅虧損也備受關注。

2020年至2021年，外匯基金分別盈利2358億和1919億。而2022年在地緣政治、美元加息等影響下，香港金融市場“經歷了異常動盪的一年”。

“年初爆發的俄烏衝突觸發能源和商品價格大幅上漲，加上各地疫情不穩亦衝擊環球供應鏈，導致多個主要經濟體面對通脹飆升的問題，促使主要央行的貨幣政策急速轉向，美國聯邦儲備局於年內連續多次大幅加息。”餘偉文提到。

2022年是環球資產市場下挫的一年，美元加息合共425個基點，引至環球債券和股票市場被大幅拋售，兩者出現顯著的跌幅，全年分別累計下跌16.2%和19.8%。

這也給債券佔比將近七成的外匯基金帶來難以避免的虧損。在外匯基金的主要組成部分中，其他股票（主要是海外股票）虧損612億元，香港股票虧損195億元，債券組合虧損533億元。

加上美元兌主要貨幣匯率在年內轉強，外匯基金的非美元資產共有401億元的外匯估值下調。其他投資（主要是長期增長組合）也虧損283億元。

根據公報，2022年整體投資回報率爲-4.4%，是2008年金融海嘯（-5.6%）以來表現最差的一次。其中“投資組合”回報率爲-8.6%，而“支持組合”爲-0.4%。“長期增長組合”自2009年開展投資至2022年9月底的內部回報率年率爲13%。

香港外匯市場整體投資回報率 圖片來源：香港金管局

由於大額虧損，外匯基金累計盈餘也按年減少31%至5555億元，回落至2015年、2016年水平。

按照政府與金管局既定的分賬安排，在2022年外匯基金支付予財政儲備存款的費用爲350億元，與2020年、2021年的698億元和930億元存在明顯差距。

此前，港府表示2022財年前九個月財政赤字爲1832億元，也與外匯表現下挫不無關係。

不過，相較於大部分混合資產基金去年出現約16%-18%的重大虧損，餘偉文認爲香港外匯的跌幅相對溫和，“反映出外匯基金一直維持的多元化長期資產配置、因應外圍最新局勢變化作出的防禦性部署，有效將市場風暴的傷害減低。”

加息後遺症成爲新困擾

2023年1月以來，外匯市場呈現反彈跡象。隨着市場風險因素稍見緩和，外匯基金在各項投資組合中暫時均爲收益。

而從2022年四季度的表現來看，市場已有扭轉劣勢的跡象，外匯基金共有764億的投資收入，當中股票、債券及外匯組合均錄得收益，將全年虧損的幅度減少。

儘管有所改善，但投資環境仍然充斥變數。針對最惡劣的投資環境是否已成過去，餘偉文表示“希望今年沒這麼差”。

餘偉文坦言，不明朗因素仍多，資產價格會持續波動，而環球央行的貨幣政策將繼續主導投資前景。

儘管通脹在2022年底似乎有見頂回落的跡象，但仍遠高於主要央行訂立的目標。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最近的議息紀錄亦提出，政策重點仍是遏制通脹，預期今年還有加息空間。

加息後遺症成爲外匯市場的新困擾。在通脹和利率走勢尚未穩定下，如果實際情況與市場預期出現較大偏差，資產價格難免會再出現猛烈的波動或調整。

餘偉文提到，如果環球通脹今年仍未回落到目標區間，央行可能繼續加息或長期維持高息，“加上今年因加息導致經濟下滑，這對企業盈利和金融市場的影響程度有多大，並未完全看得清，令其成爲新的不明朗性。”

此外，持續的緊縮貨幣政策已對環球經濟增長構成阻力。多間機構紛紛調低今年的環球經濟增長預測，部分主要經濟體更可能陷入經濟衰退。加上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和主要經濟體之間的貿易關係未出現緩和，都可能進一步影響經濟增長，導致避險情緒升溫。

面對複雜多變的投資環境，金管局表示外匯基金仍然會以保本先行、長期增值爲投資原則，小心謹慎地管理外匯基金，持續多元化投資，作出適當的防禦性部署，保持靈活性和高流動性。

比較樂觀的是，受惠於內地防疫措施逐漸放寬及刺激經濟措施的推出，中國內地經濟今年有望強勁復甦，債券將變得更具吸引力。現時主要國債收益率處於多年高位，持有債券讓投資者能獲取較高的利息收入。

消息面上，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1月31日表示“有信心很快就會達成全面通關”，包括取消核酸檢測要求、增加開放口岸數目，以及取消人數安排等。第二階段通關有望在2月6日或之前實施，羅湖口岸亦有望局部重開。

金管局副總裁李達志表示，外匯基金的規模高達幾萬億元，投資策略是中長線保本增值，毋須太聚焦短期表現。隨着中國內地經濟復甦，內地金融愈來愈開放，對於大型機構投資者而言，都是“不能忽略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