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艾芬向武漢中級人民法院繳納360元上訴費,正式更換律師並上訴。

從2020年10月份開始,武漢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與愛爾眼科陷入了漫長的輿論拉鋸戰。

艾芬連續發帖稱,武漢愛爾眼科醫生王勇操作錯誤的手術導致其視力損傷;愛爾眼科則發公告直指她不接受公平對話、拒走司法途徑。

艾芬還發帖點名多個網絡大V,稱他們作爲愛爾眼科的中間人來開價談和解,之後與這些大V掀起網絡罵戰。

2023年1月19日,艾芬收到的一審判決書中,法院判定艾芬微博及評論中“撒謊不眨眼的醫療詐騙犯”“愛爾的一條狗”之類的措辭侵犯了王勇的人格權。

“我當時太痛苦才說了那些話。以後發微博會注意措辭。”艾芬稱,她想把所有的法律程序走完,最終該道歉賠償就道歉賠償,“但這事兒還沒完”。

事件現狀:

艾芬敗訴後更換律師上訴

承認說了過激的話

2020年5月,艾芬因視力下降,經熟人介紹到武漢愛爾眼科診療,被診斷爲雙眼併發性白內障。該院副院長王勇親自接診,設計並實施右眼人工晶體植入手術。

5個月後,艾芬公開發文,稱王勇在未做全面細緻檢查情況下誤診,並錯誤實施手術,導致其術後視力更差、視網膜脫落。

艾芬曬出與王勇及武漢愛爾眼科醫院人士的溝通記錄,指責對方“篡改記錄、調包術前照片資料”。

王勇則通過媒體回應稱,診療過程無過錯,視網膜脫落與手術無直接關聯。

武漢愛爾眼科醫院發佈聲明稱,艾芬右眼爲高度近視併發性白內障,有手術適應症,術前檢查、手術和術後複查等各環節均符合醫療規範;不存在對患者病歷和檢查資料進行篡改和調換的情況。

艾芬對上述回應並不認可,持續發佈微博“維權”。王勇隨後宣佈正式起訴艾芬侵犯其名譽權。

2023年1月19日,艾芬收到了一審判決書。

一審判決書中,法院認爲:艾芬在二百多萬粉絲的微博賬號中,發佈了針對王勇的系列言論,其中諸如“撒謊、作弊、違規、犯法的慣犯”“蓄意要騙我做手術”“本質已經壞透了,無可救藥”等措辭以及王勇照片,行爲已經超出了合理評價的範圍;評論區中,其他微博用戶針對王勇發佈的諸如“鑽進錢眼裏的鑽家”“愛爾的一條狗”等措辭,反映出王勇的社會評價、個人名譽受到了貶損,故艾芬的行爲構成對王勇人格權的侵害。

法院判決,艾芬自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刪除微博賬號“急診向日葵艾芬”發佈的案涉有關原告王勇的內容;五日內,在其微博賬號連續60天置頂刊登賠禮道歉聲明;判決生效起十日內向王勇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元、公證費6000元。

艾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這場手術對她的眼睛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在極度痛苦的情緒下確實說了過分的話,“微博還是會發,以後會注意措辭。”

雙方回應:

艾芬回應爲何不進行司法鑑定

王勇稱一切交公司處理

這是持續了兩年多的輿論拉鋸戰中的第一份法律裁定書。

王勇曾發文回應事件,認爲艾芬的視網膜脫離與手術沒有直接關聯,最好的方式是走司法途徑、申請第三方醫療鑑定,“但艾芬都不去”。

隨後,艾芬回應稱並非不願意走司法等途徑,而是需要先收集證據。

愛爾眼科集團則稱,支持當事醫生王勇依法維權,呼籲艾芬接受專業醫療鑑定,以及是否“病歷造假”的司法鑑定。

艾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關於手術的問題,她暫時還沒有考慮鑑定和起訴,“三年追訴期還沒過,我要先收集證據。即便最終經過鑑定,確認是手術存在過錯,也就是賠償幾萬塊錢的事,我的眼睛也恢復不過來,沒什麼用。”

艾芬認爲,“揭露愛爾眼科的違規違法行爲,引起整個行業重視和規範,比單純追究這起手術的責任和獲得賠償意義更重要。”

在一審判決書中,艾芬認爲王勇在沒查明病因情況下給她施行手術,術後檢查不完善,不遵守醫療規範,極力推卸責任。“王勇沒有出庭,並以個人隱私爲由申請了不公開審理。我希望二審公開審理,讓大家看看誰有道理。”

在王勇的上訴書中,他認爲艾芬頻繁發佈極具侮辱性的言論及不實信息,蓄意詆譭,濫用公衆影響力,給自己帶來極大的精神痛苦。

封面新聞記者致電王勇醫生,他表示自己不便多說什麼,一切交給了公司去回應。

2021年1月4日,愛爾眼科曾發佈診療過程覈查報告,對艾芬提出的手術適應症、術前術後檢查、手術資料真實性進行回應,認爲診療過程無過錯,但承認存在未明確交代術後複查時間、術後檢查未完整記錄、未及時上報不良事件等問題。

事件之外:

艾芬指責有大V充當“掮客”

大V表示“出於好心勸解”

目前,艾芬依舊保持每天發數條微博的節奏,其中會有一條關於愛爾眼科的內容。艾芬介紹,維權以來接到過很多熱心人士提供線索,她只放出了少部分篩選可信的內容,“太多了,沒時間全部篩選全部放出來。”

艾芬介紹,維權之外她還要兼顧急診科的工作和照顧孩子,丈夫、同事和領導都曾勸她不要再堅持,都被她拒絕了。除了愛爾眼科,她還與其他質疑者在網絡進行交鋒。

開庭前,有網絡大V發佈消息,稱艾芬用於證明自己並沒有白內障的照片,被司法鑑定機構鑑定爲“圖像是經過剪切並複製處理後形成的雙眼圖像”,陸續發文質疑艾芬的維權合理性。

艾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那張被指控造假的照片並不是她提供的,“如果鑑定的話,應該向我索要我認可的照片。”

有大V直指艾芬發佈的微博中,“在某些國家如果發生一起我這樣的案例,要賠償幾千萬美金”的言辭,是希望向愛爾眼科索要更高的賠償。

艾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這是對她的污名化,並點名另外兩名網絡大V充當掮客,向她開價300萬、贈送兩套江景房並解決其妹妹工作,希望雙方和解。“我重申過很多次,我要這些錢沒有用,我只想讓更多人避免再受傷害。”

針對上述指控,愛爾眼科此前公開否認了指控,有大V則發文稱“只是出於好心勸解”,之後與艾芬陷入互相指責的罵戰。

2月2日,艾芬發佈長文分析某自媒體撰寫的“艾芬事件”,認爲其標題不正確、概念錯誤。

接到一審判決後,艾芬重新找了律師代理二審。談及這些手術糾紛之外的麻煩,她笑着表示,這些事確實讓她非常疲累,但她不會停下來。

“如果名譽權這個案子二審還會敗訴,我會向最高院申訴。最後若還是敗訴,我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但我與愛爾眼科的事沒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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