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伯的牛勁

文/楊小霜

吊腳樓一旁的炊煙正向着村口飄散,由此,村落裏便開始有了靈氣。放學的孩童時常是一撥又一撥,不管多晚,都會從向伯家的門前經過。

向伯是一位約莫五十來歲的農夫,他有一個外號——向癲子,至於村裏的人爲什麼這麼喊他我也不清楚!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明目張膽地叫他的外號。他跟我的父親同輩,年齡又比父親大很多歲,所以父親讓我叫他向伯!但是我們在上學或者放學的路上,總喜歡喊他的外號——向癲子。在村裏,每一位男孩子都有一個不好聽的名字,像什麼石磨啊、尿桶啊,毛蟲啊……至於爲什麼要給男孩取那些難聽的名字呢,奶奶曾經告訴我說,名字越難聽便越好養活,想必向伯的外號得來也是如此吧!

在冬季向伯時常只穿一件薄薄的夾衣和一雙用尼龍布編織的鞋;若是在夏季,向伯時常光着膀子和腳丫,他的整個身體被曬成了醬油色!除此之外,向伯還有一個習慣:他喜歡在小溪裏洗澡,縱使在冬季也是如此。

向伯時常光着身子,穿着褲衩,站在溪水裏洗澡。一些調皮的小夥伴也會朝着向伯扔石子,但向伯從來不生氣。他總是用粗大的嗓門大聲吼着:“是哪些個屁股癢的狗崽仔,想討打了!”每每說完向伯便會拿起盆,舀起一大盆水,朝着扔石頭的方向潑過來。孩子們時常被嚇得落荒而逃,卻又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久而久之向伯也就不跟我們計較了,還一個勁地慫恿小夥伴們洗冷水澡。

向伯不是一名普通的農夫,儘管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他有力氣,有用不完的力氣。他用身上的力氣開墾了村裏許多荒廢的土地,耕種了許多田野。在向伯的眼裏,這些土地就是糧食,是血汗,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根!

趕集的時候,村中的人均回來得比較早,他們時常是買了或是賣了自己的東西便回村了。畢竟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各家各戶均忙着收土地中的苞谷、黃豆、綠豆和花生。自然,我也不例外,我要用父親給我編織的揹簍,學着大人們的樣子,用汗水把地裏的苞谷和黃豆,一點一點地揹回家。實在背不動的時候,我便會用揹簍靠在土坎上,抬高頭,放鬆一下肩膀。

我看見向伯的時候,他仍舊光着膀子,用扁擔挑着兩個比我還高的大麻袋。有人說這個季節賣苞谷不划算,又賣不起價,還不如等到來年春夏季的時候去賣,那時一斤能多賣五毛到八毛錢呢。向伯點燃手中的包包煙桿說道:“哼,放到那時候等老鼠喫!等發黴了往河壩倒!”向伯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帶有幾分氣。

旁邊的人便開始說:“你這糧食幾百斤挑上街不賣,又挑了幾公里回來不是要往河壩倒還是怎麼滴!”

向伯猛吸了幾口煙說道:“倒掉就倒掉,倒掉也不得讓黑心的人收了去!”

向伯把糧食挑上街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外地的生意客,他將向伯的糧食攔了下來,而後上秤:“160斤!”商販小聲地說道。

向伯用眼睛瞪了他一眼而後說道:“哼,你莫非是眼睛瞎了!160公斤你看不清楚!”說完向伯挑着300多斤的糧食原路返回!

當然,向伯從來不會挑一百多斤的糧食上街,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挑這點點東西,不痛不癢的,懶得踩那幾步路!向伯的力氣比一頭牛還大,在村落裏婦孺皆知。

春天又來了,村裏的人們都在修整自家的田壟和土坎。在放學的路上,我們在路邊找了野果子,正當我們喫得很香的時候,向伯揹着犁耙,在田野中走來走去……我們當中的一些小夥伴也會大聲地說:“向顛子當牛了,在那耙田!”於是村落裏的人紛紛說向伯是一頭很會耕地的牛!

向伯從來不去計較。大概是在冬季的時候,向伯徒步從三十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牽來了一頭水牛……

(作者系重慶市作協會員)

版面欣賞

編輯:朱陽夏

責編:陳泰湧

審覈:萬鵬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