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信貸（下稱“瑞信”）被瑞銀收購導致其160億瑞郎的額外一級資本債券（AT1）將被減記爲零的消息把市場嚇了一跳，AT1債券市場對歐洲投資者情緒的改善構成威脅。

20日，這一消息震驚市場，銀行家紛紛指責該行爲爲“不分青紅皁白地減記AT1”，而歐洲市場的焦點則一度集中在AT1持有人的脆弱性上。

對此，歐盟單一處置委員會（SRB）、歐洲銀行管理局(EBA)、歐央行(ECB)和英國央行紛紛發聲明重申“AT1現在和將來都是歐洲銀行資本結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安撫投資者緊張神經。21日，歐洲AT1債券市場暫時回升。

Twenty Four Asset Management投資組合管理合夥人華威士（Eoin Walsh）表示：“我們確實希望歐盟和英國的監管機構能更快地出來，但他們比預期的要快得多，因此在這方面應當稱讚他們。”

“我認爲這是因爲我們在AT1市場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波動所導致的。監管機構的這些聲明隨後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他表示，“聲明發表後，市場大幅反彈，並連續反彈。AT1價格上漲了三到五個點。”

歐盟英國監管方聯合發文挽回投資者信心

如上述，由於收購，瑞銀總額在160億瑞郎（172億美元）的AT1債券將被完全減記，對於歐洲總規模在2750億美元的AT1市場來說，這是其最大一次減記事件。

AT1爲“Additional Tier1 Capital”，即額外一級資本債券。這是一種可計入銀行監管資本的次級債務。

中金公司在研報中表示，根據巴塞爾協議Ⅲ對銀行資本清償順序的相關規定，最先被清償的資本爲普通股權一級資本（Common Equity Tier, CET1），其次爲AT1債券。但在此次瑞銀收購瑞信過程中，清償順序靠前的普通股東權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護，但相對更加安全的AT1債券卻反而被全額減記，與巴塞爾協議Ⅲ的清償順序相悖，這引發了債券持有人的恐慌情緒。

對此，瑞士金融市場監管局給出了行爲邏輯，簡單而言，此舉是爲了增強瑞銀核心資本，同時維護其“太大而不能倒”的框架。

瑞信自身的AT1債券募集書中也表明，其觸發條件是CET1比率低於7%或發生“生存能力事件”，若公司發生“生存能力事件”，AT1債券會被自動且永久減記爲零。

中金公司研報表示，瑞士信貸官網公佈的高觸發資本工具基本全部是AT1，因此其觸發的條件是CET1小於7%或者發生生存能力事件（viability event）。突發事件觸發是需要瑞士信貸通知持有人（只有CET1

“瑞士信貸在3月16日宣佈將通過擔保貸款工具和短期流動性工具從瑞士央行獲得500億瑞士法郎的借款，雖然瑞信官方表示沒有觸發生存能力事件，但在股權未清零的情況下最終還是清零了AT1也成爲了市場熱議焦點，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其他AT1資本工具的價格重估。”中金公司研報如是說。

對此，歐盟單一處置委員會、歐洲銀行管理局和歐央行監管部門聯合發聲明表示歡迎瑞士官方爲確保金融穩定而採取的一系列全面行動。

“歐洲的銀行業是有韌性的，擁有強大的資本和流動性。”上述聲明解釋道，“全球金融危機之後，在金融穩定委員會建議的改革下，歐盟實施的決議框架內，特別規定了對於陷入困境的銀行的股東和債權人應承擔損失的順序。”

“普通權益工具（CET1）是最先吸收損失的，只有在它們被充分使用之後，纔會要求減記AT1。”上述聲明重申道，“這種方法在過去的案例中一直被應用，並將繼續指引歐盟單一處置委員會和歐洲央行銀行監管部門在危機干預中的行動。”

“AT1現在和將來都是歐洲銀行資本結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上述聲明重申。

償付規則被打破，可否挽回信用危機

在歐盟單一處置委員會等方發出了上述“CET1仍然先於AT1債券承擔損失”，並暗示瑞信是特例的聲明後，AT1市場有所回彈。21日，法國巴黎銀行的17.5億美元4.5%永續債每1美元面值漲約4.6美分，至66.4美元；德意志銀行的12.5億歐元4.5%債券和15億美元7.5%債券均上漲超過3個點；德國商業銀行、Unicaja Banco和裕信銀行等銀行的應急可轉債（CoCo）也相應走高。此外，歐洲銀行股普遍上漲，聯合信貸集團、德國商業銀行漲超5%，巴克萊銀行、法國巴黎銀行漲超4%。

“希望其他歐洲監管機構（EBA、SRB、ECB、BoE）已確認了它們的解決方法——股票工具將在任何AT1減記之前首先吸收損失——這應該爲投資者提供一些關於歐洲監管框架和支持的保證，隨着時間推移，AT1市場將重新開放給新的初級發行。”歐洲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市值2萬億美元的Amundi在一份報告中寫道，“這種溝通應該會部分緩解AT1債券定價風暴。展望未來，我們確認我們的觀點，即歐洲銀行體系強大，目前的重新定價將爲最穩定的銀行帶來有吸引力的機會。”

然而，一位債務財團的銀行家仍持謹慎態度。“一些投資者認爲這只是一個插曲，沒什麼大不了的，它更多的是瑞士問題，而不是世界問題，”這位匿名銀行家表示，“其他人對此有不同的看法，並更多地質疑AT1作爲一種資產類別的內容和價值。減記消耗了對該系統的大量信任，尤其是對我們在在過去的15年中嘗試建立的救助制度的信任。”

他表示，瑞信發生的事情看起來與市場預期的危機中的銀行將如何重塑不同。“毫無疑問，AT1未來將更具挑戰性，我預計許多對瑞士AT1感到不滿的投資者要麼三思而後行，只有在價格低廉時纔會購買，要麼暫時退出市場。”

Algebris Investments的ESG和政策研究主管莫勒（Silvia Merler）表示，瑞士金融市場監管局減記瑞信AT1的決定是一個政策錯誤，可能會對瑞士銀行業決議框架的可信度產生長期影響，因爲它給瑞士銀行的債權人決議和重組等級制度帶來了重大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