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勁松,西南大學檔案館、校史館、博物館副館長,文化傳播研究中心副主任,曾獲第32屆中國新聞獎副刊獎、第二屆孫犁散文獎、首屆林非散文獎、徐霞客文學獎,首屆重慶日報文學獎和連續三屆重慶晚報文學獎等,出版有散文集《永遠的紫羅蘭》,合著《紅巖家書》等。

袁隆平學生證背後的祕密

文/鄭勁松

“差點進了游泳國家隊,差點當了空軍……”這是“雜交水稻之父”、無黨派人士袁隆平人生履歷中兩個著名的“差一點”。其中,袁隆平酷愛游泳的故事已流傳很廣,但他曾考上空軍的故事,特別是背後的“動因”還鮮爲人知。

不久前,筆者在整理西南大學校史檔案倉庫時,意外找到袁隆平的學生證原件(注:袁隆平曾於1949年至1953年就讀於西南大學的前身——西南農學院),這本學生證背面一段簽名留言,揭開了袁隆平當年報考空軍的原因。

聽戰鬥英雄做報告  遞學生證求籤名

袁隆平報考空軍的時代背景是抗美援朝戰爭。他曾在重慶上過小學、中學、大學,並於1949年考入北碚夏壩的相輝學院,1950年該校併入新成立的西南農學院,袁隆平也隨即轉入。在他就讀大學期間,抗美援朝戰爭爆發。

1951年2月,志願軍歸國代表團回國,到各地給幹部戰士、羣衆、大中學生作報告,講述志願軍的英雄事蹟,鼓舞全國人民參與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鬥志。這次歸國代表團共10人,主要由38軍、39軍兩支英雄部隊的代表組成,其中,39軍代表團負責人是宣傳部宣傳科長嵇炳前。半年時間裏,他們走遍全國24個省、172個市縣和廣大農村,行程51000餘公里,與1025萬人見了面,還向3450多萬聽衆作了廣播講演。

1951年4月至7月,嵇炳前等三人組成的代表團在重慶作報告16次,聽衆達27萬餘人。這裏面就有一位西南農學院的同學。

這位同學聽了報告,激動不已,衝上主席臺,掏出學生證,請嵇炳前給自己簽名。嵇炳前一看學生證就笑了:“大家都拿筆記本來簽名,你怎麼拿的學生證?”

這位同學就是袁隆平。袁隆平曾在《袁隆平自傳》(袁隆平口述,辛業芸整理,人民出版社2015年11月第一版)中說,自己最大的特點是“自由,散漫”,生活中不大“守規矩”,當時聽報告沒有拿筆記本和筆,只好遞上隨身帶着的學生證來求籤名。

嵇炳前一邊笑一邊在袁隆平的學生證背面寫下一行字:“隆平同志,爲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而奮鬥到底!嵇炳前。1951.7.21”

(袁隆平學生證正面和背面。  西南大學校史館供圖) 

百裏挑一被空軍錄用  正式受訓前一晚被退回

和當時不少的熱血青年一樣,聽了嵇炳前的報告,袁隆平萌發了奔赴戰場、抗美援朝的想法,於是,1952年報名參加了部隊來重慶的空軍飛行員選拔。袁隆平喜歡鍛鍊,酷愛游泳,曾得過西南片區游泳比賽的前四名,只差一名就被選進國家游泳隊。憑藉良好的身體條件,他在報名的800多名同學中脫穎而出,成爲8名被空軍部隊錄用的大學生之一。

關於他的游泳往事,《袁隆平自傳》這樣記錄:

那時四川省分了四個行政區:川東、川南、川西、川北,北碚(西南農學院所在地)是川東區的首府。1952年,賀龍元帥主持西南地區運動會,我參加了游泳比賽,先是在川東區比賽中拿了第一名,同學們好高興,因爲這是西南區游泳比賽的選拔賽。我並沒有經過正規訓練,但他們說我潛力很大。後來我代表川東區跑到成都去參加比賽。成都小喫又多又好喫,什麼龍抄手、賴湯圓、“一蹦三跳”(四川小喫)等等,我喫多了,把肚子喫壞了,影響了比賽的發揮。比賽中,我前50米是27秒5呢,當時世界紀錄100米是58秒,這麼算跟世界紀錄差不多。後面50米就遊不動了,最後搞了個1分10多秒,只得了第四名,而前三名都被吸收進了國家隊,我就被淘汰了。(《袁隆平自傳》26頁)

考空軍則更爲嚴格,能考上,也說明袁隆平身體素質確實非常好。他在自傳中說:

考空軍很嚴,36個項目,只1個項目不行就會被刷掉。哪項不行就打一個叉,只要個叉就淘汰了。第一個項目是身高體重,看你是不是成比例:然後就是五官:眼、鼻、耳、口、喉,有沙眼不行,鼻子裏面有點腫也不行。經過嚴格的體檢,我被選上了,讓我參加空軍預備班。我好高興,還參加了慶祝八一建軍節的晚會,第二天就要到空校去正式受訓了。結果呢,那天晚會之後,宣佈大學生一律退回。他們歡送了我們,我們又退了回來。……不好意思,我們又回來了。(《袁隆平自傳》24、25頁)

沒有當成空軍的袁隆平,最終在另一個領域闖出一片天地,爲我國農業科學發展和世界糧食供給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作者系西南大學檔案館副館長)

本文刊發於《中國新聞》報2023年3月27日A16版

編輯:朱陽夏

責編:陳泰湧

審覈:萬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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