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张熹珑

在国内工业普遍面临增长压力的一季度，“家电之都”佛山交出亮眼成绩单。

一季度，全市完成规上工业增加值1395.46亿元，增长6.3%，领跑珠三角。产量增速排在前列的是家电产品，电冷热饮水机、家用吸排油烟机、家用吸尘器、家用燃气热水器等分别增长49.4%、29.6%、17.5%、14.2%。

这也带动其GDP和外贸增速高于全省。1-3月，佛山GDP为2872.90亿元，增长4.1%；第二产业增加值1522.34亿元，增长5.5%。一季度出口1689.9亿元，增长8%。

泛家居、装备制造两个产业规模已过万亿，佛山又被称为“承包了中国人家居的工业王者”，制造业占GDP比重保持在50%以上。

相比其他新一线城市，佛山的特点之一在于各区发展相对更均衡。2022年，随着高明区GDP突破千亿大关，佛山成为全部下辖行政区均为千亿经济体的城市。

从一季度表现来看，佛山工业增加值在全国工业十强中排名第一，外贸增速也跑赢了全国平均水平。

不过，在业界看来，市场整体仍面临较大压力。

威淇电器主要面向北美、澳洲市场出售制冷设备。公司负责人Jessie告诉界面大湾区，目前外贸市场比较大的挑战在于外需减弱：“今年对于家电制冷行业来说，国外市场的需求量都在下降，订单量影响在5%左右。”

她表示，疫情期间订单曾出现暴增，“订单量太大，一时半会交不了货，2021年的订单积压到了2022年。2022年货物到了客户手上后，又造成客户货存积压。”因此今年处于消化库存阶段，客户采购量出现下滑。至于这个阶段还要持续多久，“要看产品表现和市场变化。”

主要经营蒸汽产品的盛熙电器此前客户大多来自美国、欧洲，但欧美市场份额也在下滑：“俄罗斯跟东南亚的增长弥补这一缺口，所以相比其他行业，家电的出口还是比较平稳。”负责人李路告诉记者。

不仅是国外，国内制造业也面临去库存的压力。今年4月，国内规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6%。东吴证券研报指出，去库存依旧是当前工业制造业最大的压力，这一阶段至少要持续到第三季度末。

根据国家统计局，1-4月，房地产开发投资下降6.2%。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同比下降0.4%。申万宏源证券研报指出，地产方面，销售转弱、房价滞后上行，保交楼速度放缓压制融资、拖累投资。

国家统计局表示，国内需求仍显不足，经济回升内生动力还不强。而对家电、家居行业而言，则意味着只能在存量的消费群体里去抢客户。

“一个是房地产，另一个是国外因素传导到国内后，很多厂家对未来前景不太乐观，新品的研发、生产都有减少。”在佛山经营工厂的张华（化名）预估，工厂订单下滑在两成或以上，“从开模的数量、认证公司的数量，都能看出来。”

他表示，“现在中小型企业的压力不是某一方面可以概括的，内外的市场在变化，消费者在变化，市场存量也在变化。”

刚刚出炉的佛山市统计公报显示，2022年佛山市常住人口为955.23万，与2021年相比减少6.03万人。这也是本世纪以来，佛山常住人口首次出现负增长。

人力减少、人工成本增加两面“夹击”下，也暗示着制造业大市产业转型的必要性。

2021年，佛山将“加快产业集群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写入《佛山市推进制造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发展若干措施》。根据规划，未来五年，佛山规上工业企业需完成80%数智化转型的目标。

一季度，佛山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3%；工业投资增长57.3%、工业技改增长49.7%，增速位于全国前列。

但是，对于非规上企业来说，数字化的需求和动力并不算大。张华此前参加过关于数字化的研讨会，有不少企业表达，数字化“或许还不是时候”。

“要做数字化，就要达到一定的规模。现在很多中小企业都没有完全搞清楚ERP系统，如果ERP反馈的数据都不是实时的，数字化是没有意义的。”EPR是工厂常用的一套管理系统，收集生产下单、采购、入库、销售、出库等数据，系统花费为50-100万。

而从需求来看，三合一或多功能检测仪等设备已经可以满足中小型工厂，因此很少采用机器人、机械臂等高端设备——后者高昂的费用亦非中小工厂能够轻易负担得起的。

张华观察到，一部分工厂在产线上设置一个显示屏，展示产线产量、实时订单量，“可能就是跟数字化够得上边的，但对生产帮助也不是很大。”

“很多工厂没有达到那个规模之前，不具备数字化能力或需求。”他坦言，面对订单的下滑、市场的不稳定、产品的多元性，对于很多小型企业而言，“更实际的在于解决眼下遇到的一些问题，而不是一个大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