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哈里王子又一次打破了王室傳統，成爲一個多世紀以來首位在法庭接受訊問的英國高級王室成員。當地時間6月6日，哈里在倫敦高等法院出庭作證，將他和英國媒體持續多年的“戰爭”推向了高潮。

日前，哈里起訴英國鏡報集團（Mirror Group Newspaper）記者使用非法手段獲取關於他隱私信息的案件正式開庭審理。哈里錯過了6月5日的第一天庭審，但參加了6日的第二次庭審。當地時間6月7日，他還將繼續出庭接受訊問。

作爲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的次子，哈里的人生幾乎一直被聚光燈追逐着，而他對此深惡痛絕。他在法庭上稱：“我從出生起就開始遭受來自媒體的敵意。”而他也承認，自己對媒體也有着“長期的敵意”。

自2020年和妻子梅根退出英國王室公職以來，哈里鮮少回國，相反多次在美國接受媒體採訪、出版新書等。哈里這一場針對國內媒體的“戰爭”將如何落幕，受到廣泛關注。

爲女兒慶生錯過首日庭審

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爲女兒慶祝完2歲生日後，哈里又一次回到了故鄉倫敦。按照原定計劃，哈里本應出席6月5日的第一次庭審，但他因爲要給女兒慶生錯過了，當天晚上才抵達倫敦。

當地時間6月6日上午，哈里身穿一身深色西裝出現在了倫敦高等法院門口。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哈里神情相當放鬆，他並未給蹲守的媒體記者過多時間，幾步就走進了大樓裏面。

當地時間2023年6月6日，英國倫敦，哈里王子抵達倫敦高等法院的羅爾斯大廈，爲鏡報集團電話竊聽案作證。圖/視覺中國

在這棟大樓裏，哈里成爲英國130多年來首位出現在證人席上的王室高級成員。上一個出庭作證的王室高級成員是愛德華七世，他在成爲國王前曾於1891年在一場誹謗罪庭審中出庭作證。

哈里此案緣起於他和英國媒體持續數年的“戰爭”。 他起訴了英國鏡報集團，稱其通過電話竊聽等非法手段獲取他的隱私信息。鏡報集團發行了《每日鏡報》《星期日鏡報》和《星期日人物報》等小報。

據英國《衛報》報道，哈里此前指出，從1996年到2010年，鏡報集團媒體大約有148篇和他相關的報道都是從非法途徑獲取的信息，包括竊聽電話等。他們挑選了其中的33篇作爲此次庭審的證據。

上個月，倫敦高等法院開啓此案審理時，鏡報集團曾公開承認，一名私人調查人員曾被指示非法獲取了關於哈里2004年2月在一家夜店的行爲的相關信息，並對此公開道歉。但這起事件不屬於哈里侵犯隱私的指控。鏡報集團否認了其他竊聽電話的指控。

對此，哈里的代表律師戴維·謝爾本6月5日在法庭上稱，鏡報方面暗示只有一次非法獲取信息的行爲“顯然難以置信”。他表示，哈里王子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鏡報大幅報道了，而這些關於哈里私人生活的報道顯然增加了這些報紙的銷量。

當地時間2023年5月8日，英國倫敦，英國報紙《每日鏡報》在報攤上出售。圖/視覺中國

鏡報方面的辯護律師安德魯·格林則表示，沒有證據能支撐哈里王子的指控。他5日表示，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哈里王子的手機被竊聽了，也沒有任何記者承認他們竊聽了哈里的手機。其還表示，許多哈里認爲是通過非法途徑獲取的信息實際上是通過合法途徑獲得的，包括從哈里熟人處購買、從其他媒體處提取，以及王室其他人員向媒體透露等。

哈里是此次起訴鏡報集團的當事人之一，除他之外還有英國演員邁克爾·特納、尼基·桑德森以及喜劇演員保羅·懷特豪斯的前妻菲奧娜·懷特曼，他們都對鏡報集團發起訴訟。哈里的案子是測試案件之一。

控訴英國小報傷害自己多年

在6月6日的法庭上，哈里將他對英國媒體長期的不滿全面釋放。

據BBC報道，在抵達法院後，哈里發布了一份書面聲明，控訴英國八卦小報對他持續多年的傷害。聲明稱，八卦小報給王室成員塑造了不同的角色，給他的則是一個“另類的、扭曲版本的”他。

“之後，他們開始逼迫你扮演這個角色，或者其他任何對他們最有利、最能推動報紙銷量的角色，尤其是當你是‘王位繼承人’的‘備選’之時。”查爾斯三世共有兩個兒子，長子威廉王子是註定的王位繼承人，哈里則排在威廉及其子女之後。

哈里對英國八卦小報的不滿還在於，這些媒體給王室成員貼了很多標籤，如“花花公子王子”、“失敗者”等，稱他則是“笨蛋”、“騙子”、“未成年飲酒者”、“不負責任的吸毒者”等。

除此之外，哈里表示，這些八卦媒體記者還通過竊聽等非法途徑獲取他的隱私信息，給他的人際關係、心理健康造成了極大影響，讓他出現了急性偏執症。“我感覺我不能相信任何人，這對於我來說是個非常糟糕的體驗，尤其是當時年齡還很小。”哈里稱。

哈里王子和威廉王子。圖/視覺中國

他提到了他年幼時八卦媒體謠言對他的傷害，如他的生父是戴安娜王妃的一位情人等。他還表示，自己和前女友切爾西·戴維的關係，和兄長威廉王子的關係也受到了八卦媒體的影響。哈里稱，鏡報媒體還非法竊取了他給威廉王子的語音消息。

據路透社報道，鏡報集團此前曾多次捲入記者非法竊聽的醜聞，2014年其承認在4起案件中負有責任。此後，鏡報集團解決了超過600起相關爭端，支付了超過1億英鎊的損失賠償。不過，鏡報集團否認有更多和哈里王子相關的竊聽行爲。

對於哈里的指控，格林表示，雖然很同情哈里王子遭受到的“不同尋常的媒體入侵”，但這並不意味着媒體行爲“都是非法的”。

據BBC報道，格林在庭審現場對哈里王子進行了長達幾個小時的訊問，尤其是通過詢問案件細節給哈里造成壓力，哈里則通過表達自己對媒體獲取信息手段的廣泛質疑予以回應。現場媒體記者表示，哈里最初有些緊張，但後來顯得相當自信。

這場“大戰”如何收場暫不知曉，哈里將於當地時間6月7日繼續出庭接受問詢。

當地時間2023年6月6日，英國倫敦，英國哈里王子在法庭作證。圖/視覺中國

還對多家英媒提起訴訟

哈里對於英國媒體從來沒有什麼好感。他的律師稍早前表示，哈里起訴鏡報集團不是基於對媒體的“所謂報復”，而是想讓大家更關注此類非法行爲，讓這些媒體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事實上，除鏡報集團之外，哈里還向其他三家英國媒體發起了訴訟。據路透社報道，哈里起訴了默多克的新聞集團（NGN，英國出版物包括《太陽報》等），指控其對他進行電話竊聽等非法行爲。NGN否認《太陽報》存在任何不當行爲。

哈里以及英國歌手埃爾頓·約翰（Elton John）等人還起訴了英國聯合報業有限公司（ANL，《每日郵報》《星期日郵報》等媒體的發行商），指控其存在竊聽電話以及非法入侵他們隱私等行爲。ANL對此予以否認。哈里同時對ANL發起了誹謗罪起訴。

哈里在和新聞集團相關的案件陳述中寫道：“這不僅僅是關於電話竊聽，更是關於權力的責任。”他表示，媒體的重要性使得它絕不能讓“戴着記者面具的罪犯”來主持節目。

值得關注的是，在痛斥英國媒體對他身心造成的傷害的同時，哈里還對英國政府提出批評。他表示，英國民主正在遭受威脅，因爲英國媒體和政府都處於最糟糕的狀態（rock bottom），媒體“抱團互相保護”，而當權者則“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據《衛報》報道，英國首相蘇納克的發言人拒絕對哈里的發言作出回應。英國肯辛頓宮和白金漢宮此前都拒絕對相關的法律程序發表評論。

當地時間2023年5月18日，美國加州，哈里王子和梅根王妃慶祝結婚5週年。圖/視覺中國

BBC評論稱，雖然此案的重點應該是法律問題，但不可避免的一點是，公衆更感興趣的仍然是一名王室成員公開出庭接受質詢這一奇觀。

一些分析人士認爲，哈里捲入這類爭端中是不明智的。英國曆史學家安東尼·賽爾頓對BBC表示，王室應該超越這種爭端，“哈里永遠不應該出現在那裏（法庭上）。”“無論結果如何，哈里的地位和未來軌道都只會受到影響。公衆對他以及他持續不斷的受害者抗議正在失去同情。”

但也有人認爲，哈里此舉可以提高他的聲望，尤其是在年輕人中的支持。英國倫敦大學皇家霍洛威學院教授麥克拉蘭稱，“許多年輕人會認爲他是一個非常英勇的人物，敢於和建制作鬥爭。從長遠來看，這對他可能有好處。”但對於其他王室成員而言，他們或許只能“帶着害怕的心情看着”。

新京報記者 謝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