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周艾琳

6月7日,進出口數據公佈後,人民幣短線走弱,從開盤時的7.1212附近走貶近100點。截至北京時間16:00,美元/人民幣報7.1305,美元/離岸人民幣報7.1395。5月以來,人民幣匯率對美元累計貶值幅度近3000點。

對此,大型襪業出口企業(美國頭部運動品牌爲主)上海中昊針織董事長高寶霖對記者表示,“由於過去疫情期間美國等消費端市場囤積了大量庫存,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進入去庫存週期,可能會持續2年左右,出口暫時放緩是自然現象,不僅中國,越南的降幅更大。”此外,出口商結匯意願低也被認爲是人民幣走弱的因素之一,不過在他看來,面對外部形勢的壓力,目前出口創匯獲得的美元存款利息相對更高,“藏匯於民”也是緩解外貿人壓力的一種方式。

海外去庫存下出口動能轉弱

目前中國的出口態勢和韓國、越南等國的情況類似。

高寶霖對記者表示,東南亞國家也面臨具有挑戰性的出口形勢。例如,越南是世界最大的服裝、鞋類、傢俱出口國之一,也是公認全球電子產品的出口大國。但受全球經濟寒冬影響,目前越南紡織品及電子產品的外貿出口訂單均明顯下降。據越南統計局數據,截至2023年2月,越南紡織品的出口金額累計同比下降了16.6%,電子產品出口金額累計同比下降了10.9%。

作爲美國耐克的供應商之一,高寶霖也表示,之所以發達國家的需求開始放緩,是在疫情期間,從電商到傳統零售,美國市場商品庫存水平已經出現供大於求的情況,去年7月就出現沃爾瑪等大商超打折清庫存的消息。疫情期間供不應求的品類(如傢俱產品)如今已出現滯銷,消費者的購買偏好已發生改變。

此外,“緊縮貨幣政策已開始發揮作用”,施羅德首席經濟師及策略師Keith Wade告訴記者,利率高企已令經濟活動轉弱。製造業活動(尤其在歐洲及亞洲)呈下降趨勢。而由於家庭住戶的支出模式逐漸恢復至疫情前的水平,服務業得以持續復甦。

“這種去庫存週期可能要持續兩年,全球需求較爲疲軟,但這也往往是週期性的。”高寶霖稱。

申萬宏源的研究此前也顯示,出口“第一階段”較強回補接近尾聲,“第二階段” 關注外需短期韌性與份額提升邏輯。此外,儘管年初中小企業積壓訂單釋放完畢,低附加值商品出口回落,但高附加值商品出口韌性回升,尤其是汽車、機械等產業。

摩根士丹利在發給第一財經的郵件中提及,2023年中國預計仍將維持復甦的勢頭,2023年淨出口對中國GDP的貢獻預計將從2022年的0.5個百分點減少至0.2個百分點。今年淨出口不會成爲經濟增長的拖累,因爲新能源汽車供應鏈的崛起、中國與其他地區的貿易增加將有助於緩解發達市場需求疲軟的影響。同時,鑑於經濟逐漸復甦,商品進口可能保持低迷,這種復甦是由私人消費(尤其是服務消費)推動,而不是由公共資本支出的繁榮推動。

人民幣弱勢下出口商暫時“藏匯”

人民幣匯率的決定因素在於“真金白銀”——淨出口和投資性資本流入。目前來看,今年前者的助力較去年明顯減弱。2022年,我國經常賬戶順差4019億美元,同比大增32%。

去年以來,出口商傾向於保留美元收入,而非結匯,目前美元存款利率逼近5%的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新高。

高寶霖對記者表示,對出口商而言,“外匯中性”的理念是重要的,不過在單邊波動的情況下,套期保值有額外的成本,且損失了匯兌收益,外加美元存款利率較高,暫時出口商結匯意願不強是正常現象。

事實上,近年來外管局多次提及,不追求大規模外匯儲備,鼓勵民間持匯。據記者觀察,持匯意願也隨着市場的變化而波動。例如,早在2011年,儘管中國多次鼓勵“藏匯於民”,但當時仍未見實質進展,與目前的情況截然相反。當時外管局稱“藏匯於民”並無政策障礙,而在於主體意願。由於早年人民幣存在升值預期、國內外匯差利差等因素,企業和個人普遍不願意持有和保留外匯。

但目前,中國和主要國家的利率出現一定程度的倒掛,這導致主體行爲的變化。

渣打中國宏觀策略主管劉潔此前亦對記者表示,“二、三季度離岸中國企業分紅導致人民幣存在季節性貶值壓力,而中美息差較大仍是人民幣匯率較弱的主因(中美存款利率倒掛幅度爲2個百分點~3個百分點),離岸對沖基金多數都積累了一定的空頭頭寸、出口商結匯意願弱。我們預計美聯儲最快也要年底纔可能降息,因此面對息差,央行進行干預的意義不大。關鍵要看美聯儲6月到底是最後一次加息,還是暫停,但無論如何加息進入尾聲,中美貨幣政策最背離的時候要過去了。”

近階段,多位外資行交易員對記者表示,人民幣走貶的過程中,基本沒有干預的跡象,即使是中間價也與模型預測值較爲接近。

某大行國際業務專家朱延樺對記者稱,近期人民幣走勢更弱一些,一些影響因素將在6~7月中見到分曉,人民幣的弱勢或被截停。重中之重仍是美聯儲貨幣政策,方向上暫停加息沒有懸念,懸念在於時間,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與承受價格波動的定力去排除干擾。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