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丁茜雯 编辑 | 范志辉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抽象迪士尼”。

自清明节以来,中文互联网的热搜便被说唱歌手诺米么几近占领,他不仅“创造”了中国的第三个“迪士尼”,还令说唱圈再添一笔名垂青史的“跷跷板”Diss文学。

而年轻人们纷纷跟进,涌入线上、线下,在跷跷板健身器材上高喊“谢帝谢帝我要迪士尼(Diss你)”。而由此带来的数个热搜的蜂涌,也一举将诺米么打造为当下的顶流,其抖音粉丝猛增至超过180万,远远高于谢帝超过30万的粉丝关注。

同时,在4月9日,南京江豚音乐节也突袭官宣诺米么加入4月13日演出阵容,这也是诺米么继昨天的扬州七河八岛音乐节后官宣的第二场音乐节演出。如今一夜爆红的新晋顶流rapper诺米么,作为刚刚进入主流视野的“说唱圈新人”,也即将与马思唯、KNOWKNOW、姜云升、顽童MJ116等知名rapper同台演出。



而这破天的富贵,为什么砸到了诺米么身上?2024年第一个爆火出圈的音乐营销案例是如何诞生的?

2024年第一个出圈音乐营销

回过头来看,诺米么向谢帝发出的这首才华有限、略显搞笑的《谢天谢帝Diss》是真正意义上打开流量开关的关键所在。

谢帝其人,对于熟知说唱圈的乐迷来说并不陌生,说唱圈的OG、超强的Wordplay技术等标签,都是谢帝作为成都乃至全国代表性说唱歌手的认证——也在如今被贴上了《中国新说唱2024》“无情”导师的标签。

而诱发这场Diss的原因也十分简单,据诺米么称,谢帝在海选过程中将《阿普的思念》这首写写给爷爷的歌误说成写给奶奶的歌,并对其犀利点评“不如让说唱当成爱好”。这也令诺米么在直播间面对网友的“有本事出Diss”的评论时放言要回成都“gang gang谢帝”,最终这首伴有抽象MV的《谢天谢帝Diss》得以问世。



不过,相比大众认知中火药味十足的Diss,诺米么的《谢天谢帝Diss》则在发布之初更被看作是玩梗产物,其发音含糊魔性的的“谢帝谢帝我要Diss你”在被网友幻听为谐音梗“谢帝谢帝我要迪士尼”后,更是带来了消遣诺米么、谢帝、迪士尼的梗化病毒式传播。

甚至,抖音专门推出了“我要迪士尼模仿大赛”挑战,诸多博主、网友也纷纷拆解模仿诺米么的魔性歌词、MV,助推这一热梗进一步向外扩散,也成为年轻人的网络新狂欢。

一如此前的《临时抱佛脚》一般,好不好听、技术如何不重要,能够架起集体性的玩梗乐趣,便是其存在的意义。

不仅如此,这场“谢帝迪士尼狂欢”还由此衍生到线下。早在3月31日,谢帝在广州MDSK音乐节出场前,便被大量乐迷以“谢帝谢帝我要Diss你”作为“应援曲”迎接其登台。而在清明节假期期间,诺米么拍摄《谢天谢帝Diss》MV的成都玉林七巷更是成为热门打卡地标,尤其是健身器材跷跷板“复健”模仿更是一座难求,并由此诞生了“成都迪士尼”观光景点。



有趣的是,玉林七巷社区也并未对这一“诺米同款”进行拆除,反而以社区管理、统一入口秩序、限流打卡、志愿者值班等服务,在避免扰民中实施了文明观光建设。

当然,这一热度也令从麻辣烫、火锅宣传中接连败阵的四川文旅意外爆火,“文明Diss、错峰Diss”也成为吸引游客的一大卖点。这对因五一假期提早卷起来的文旅赛道来说,四川文旅无异于是抢先拔得了头筹。

从网络到现实,这一荒诞抽象的“诺米效应”,在大众的群体参与之下愈加带有魔幻现实主义的意味。就像现在,玉林七巷也在地图上被标注为“成都迪士尼党群服务中心”,诺米么也被捧为“新造的神”,属于乐子人们的游乐园,也在无限开发中。

而在诺米么刮到“流量彩票”后,其早年的说唱作品、彝族身份标签和地方文旅跟进都为他的后续出圈添了一把火。

自2020年起,诺米么便陆续在音乐平台发布自己的原创作品,包括《mom》《人生》《阿普的思念》等十余首歌,相比之下并不高产。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谢天谢帝Diss》发布之前,诺米么的作品大多围绕着亲情、家乡、生死观等普通人生活经历为主,伴有浓厚的彝族文化渲染。

比如《枯木逢春》便是一首融合汉语、彝语、彝族文化以及大凉山景色的“彝区说唱”,歌词中的孜孜普乌、火葬、指路经、索玛花等均为彝族文化的体现;而《阿普的思念》则是一首写给已故阿普(爷爷)的歌曲,对于亲情的描写也引起大量网友共鸣。



事实上,这种融入少数民族文化的说唱作品,本身便带有一定的新鲜感Buff以及特殊性,也就不意外为何“央视文旅”在搭上这一趟诺米热快车时,会选用《阿普的思念》作为大凉山景色宣传片BGM,助推了诺米么进一步出圈。

截止到4月9日,在诺米么的抖音平台上,《枯木逢春》播放量已突破87.5万,而《阿普的思念》也同样达到70.1万播放,这也是他目前播放量最高的两支视频。同样的,《枯木逢春》也位居网易云新歌榜第二名,而《阿普的思念》也登上网易云热歌榜排名第三。

从结果上来看,被《中国新说唱2024》淘汰的诺米么已然成了这个节目的最大赢家,实现了名不见经穿到大众出圈的成功扬名,不管是名气还是身价均获得了飞升,也成了今年第一个成功出圈的音乐营销案例。

为何大众会追捧诺米么?

在这场盛大的网络狂欢中,诺米么近期的持续高热度,除了集体性的娱乐狂欢,以无聊模仿对抗无聊生活的乐趣所在,也离不开抽丝剥茧下的审视下,真实人生背后的大众共情。

在“谢帝谢帝我要Diss你”之前,诺米么便曾因抽象的行为举止引起过“追捧”热潮。

他不仅自称“美式男孩”,还因含糊的口音、魔性口头语“因闹三”等个人梗在抖音上被当作搞笑模仿素材。一如此前“我的发”、“一给我里giaogiao”等,拥有着独特抽象行为的诺米么也在“谢帝谢帝我要迪士尼”后,成为MEME化中的代表。

在短视频时代的抽象文化中,当一个崭新的娱乐素材出现,迅速成为大众因恶搞乐子自发造就的“神”。



这种“造神”行动,也在集体参与的跟风效应中经由网友、博主二创加工,达到了群体性狂欢的高潮。不仅普通人能够获得一定的关注度,对于博主而言更是低成本、高回报的参与途径。比如粉丝不过800、名为“老张茶事”的博主便因模仿诺米么收获第一条达到9.4万点赞的视频。

本质上来说,这一热潮也是大众对于主流叙事、现实困境的逃离,是情绪宣泄的一种途径。而这种毫无难度、无需任何成本付出、更接地气且通俗易懂的梗流量,也更加符合底层默认的潜规则——即无需在意有何意义,有乐子就完事了。

反过来说,要想一炮而红,还得顺应时下的癫文化。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诺米么“神抽抽”的MV,还是网友们“成都迪士尼”的打卡热潮,都带有一定的“疯癫感”。平平无奇的健身器材、再寻常不过的谐音梗大法,都在这种癫味氛围中构成了允许线下“发疯”的奇妙人造结界。

这也与当下大众乐衷于在音乐节、演唱会中奇装异服、打破常规有所相似,本质上这种“癫”,也是发觉不过是社会NPC的年轻一代为自己打上的一剂生命素。毕竟,抽象发癫也是一种精神释放。



但如今,针对于诺米么的抽象造神,却并未如其他抽象网红一般停留在戏谑为主,反而在因大众逐渐深挖诺米么早年艰苦的经历、圆梦之路后得到了升华。

可以看到,大众对于诺米么的追捧还源自于对出身草根、与普通人生活相互交叉的情绪共鸣。不管是草根追梦遭遇上位者“毁梦”,还是来自亲情的羁绊等,都映射到了普通人群的生活。这也符合当下抖音等平台向下沉市场贴近的目的,更是主流舆论所需要的普通人叙事。

而央视文旅、四川文旅、凉山文旅、美姑融媒等官方媒体的“力挺”,以及邀请诺米么宣传家乡文化旅游,也令其在荒诞的“迪士尼”乐子走向了另一个维度。



不过,对一方过量的美化,也就意味着其对立方便会陷入一定的极端性。

因此,能够看到的是,即便谢帝出于导师身份所做的合理选择,却也在当下弥漫着对诺米么出身同情、真诚形象的大众情绪中成为了“错误”,谢帝本人更是被当作反派叙事,面临着口诛笔伐。同样的,在诸多文旅媒体选择以《阿普的思念》作为文旅宣传BGM时,成都文旅用谢帝歌曲宣传成都的行为也同样遭到谩骂和指责。

而在4月9日,谢帝也在录制《中国新说唱2024》现场时回应被诺米么Diss,称“希望今天大家对我不要Diss”、“(大家)尽快坐到我们的位置”。



除此之外,对于互联网年轻一代而言,指名道姓的说唱Diss文化在说唱进入主流后愈加平和的当下越来越少见,而诺米么也恰恰是踩中了年轻一代的反叛情绪。

即便是不知Diss、说唱为何物,但小人物逆袭、“击败”上位者的“爽文”故事,永远不缺买单者。

结语

在这场乐子狂欢归于理性的一面来看,谢帝对于诺米提出的音乐创作问题并不冤枉,大众对此也更多也是取乐为主。正如近期的“张元英转圈”一般,可能没有什么营养、没有所谓的价值,却是互联网年轻一代在平庸生活中的调味料。

如车澈所言,“所谓抽象,可能是蹭热度博流量,可能是对平庸生活的小调侃,也有可能是更年轻的小朋友们对这个世界一些自己的表达而已。参差多态是幸福的本源,大家别太较真,阳光不错,喝一杯去就完事了”。



不过,随着诺米么逐渐被打造为大凉山、彝族的出圈媒介,诸如由留守儿童组成的彝族妞妞合唱团、毕摩文化等也通过《阿普的思念》翻唱被大众愈加关注,抽象的乐子狂欢也有了一定的现实意义,即始于荒诞,却最终也因纯粹的情感内核,走向了与普通人的接壤。

但回过头来说,抽象打江山,作品守江山。

诺米么能不能抓住这股流量,彻底打出草根的翻身仗,终究还得是作品说话。否则,其想要成为第二个GAI的梦想,或许只是下一个销声匿迹的“庞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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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宁斯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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