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辽宁日报

梁玉梅

时蔬,顾名思义就是应时应季的蔬菜。

如今,放眼菜市场,反季的大棚蔬菜摆满摊床。那些红的绿的紫的蔬菜,颜色鲜艳,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知从何时起,许多人潜意识里会认为,大棚蔬菜由各种添加剂、生长剂催大催熟的,虽然看上去肥硕、壮美,品相良好,但吃了却没有味道,还会影响健康。我曾经问过扣大棚的菜农,是否真的如此。他们不否认,有人受利益驱使会使用催熟剂或膨大剂,但那是极个别人,大部分菜农还是会把健康和新鲜放在首位。

每当从菜市场的这头走到那头,最后两手空空不知该买些什么、吃些什么的时候,我就开始怀念小时候。

小时候,我家住在铁路家属院,房子后面的空地被父亲圈起,形成一个小园子。从大山沟里走出来的父母,还是喜欢侍弄菜园子。这片房后的小园子,就成了父母工作之余寻找乡情寄托的乐园,春种秋收,忙得不亦乐乎。

菜园不大,从我家后窗到邻居家后窗,大约三间房的长度,呈椭圆形。父亲圈起的矮墙,根据路面的宽窄随弯就势,最宽处约有七八米。

小园子虽小,却也生机勃勃。父母闲暇时春耕夏耘,不但极大地丰富了餐桌,滋养了我们的胃,解了我们的馋,而且在经济上给家里减轻了负担。

春天的一把小葱、小生菜,让我们充分享受了绿色和青嫩。墙根的韭菜在一场春雨后也噌噌地蹿了起来。这时,母亲会拿着菜刀把它们割下来,再摊上几个鸡蛋,和面给我们包香香的韭菜鸡蛋饺。母亲把那叫头刀韭菜,味道极其鲜美。母亲不让我们贪吃,说韭菜虽好吃,但是不易消化。

夏天,土豆、茄子、西红柿都坐果了,豆角、黄瓜也爬满了架,我便经常光顾后院的小园子。

小园子是不上锁的。轻轻挪开父亲用山枣刺做的园门就可以进入。摘一个西红柿,拧一根黄瓜,在井边洗洗,就成了爽脆甘甜的水果。我常常在母亲的吩咐中去摘豆角、刨土豆,当作晚饭桌上的下饭菜。那时候土豆炖豆角的绵香,至今还让我垂涎怀念。

父母把小园子视作宝贝,精心耕耘。父亲耙出的菜畦,整齐划一,就像渲染在大地上的长卷,常引来邻居围观夸赞。父亲这时总会笑着告诉他们,哪一畦种了什么菜,并叮嘱人家,等菜出来了,想吃就自己进园子摘,园门没有锁。

菜园子的四周,父亲种上了苞米,给我们“啃青”,于是,等着吃烀苞米是我们每年最期盼的一件大事。从小苗开始,我就关注着盼着,直到苞米开花了,抽穗儿了,结棒儿了。那时不懂农作物在什么节令才会成熟,只是天天盼着苞米棒儿快点长大。有时,我还要学着父亲的样子,伸手去捏捏。那时,最惊喜的事就是突然有一天听到父亲对我们说:“走,跟爸擗苞米去,今晚烀苞米吃。”我们便会欢喜地挎着小筐儿,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小园子。

烀苞米的锅里还要放上茄子、土豆。揭开锅盖,烀苞米的香味飘得很远,隔好几个胡同都能闻到。每到这时,父母总会捞几棒大的,让我们给左邻右舍送过去,一起品尝我家的收获。我们馋得等不及了,父母就会把筷子的一头插进苞米,一边叮嘱我们别烫着,一边把插着筷子的苞米递给我们。那苞米的甜香,是如今再也品味不到的味道了。

秋天的小园是大白菜、萝卜、甜菜、芥菜的天下,它们长得旺,我们家冬天的餐桌就丰盛。

我们那时能帮父母做的,就是浇菜地时帮忙看水。

父母把水沟挖好,看着清亮亮的水顺着矮墙下的水沟流进来,就回屋做饭去了,留下我们看着,水满后堵上,再将水引到下一畦。我们拿着父亲特意为我们做的小铁锹,看着水欢快地流进菜畦,在豆角、黄瓜、西红柿、茄子秧下撒欢儿。那些秧苗在水的滋润下挺展身姿,一片片叶子支棱起来。一畦满了,我们就用小铁锹堵上缺口,然后挖开下一畦的土塄,让水流进去。水唱着欢快的歌,我们也哼着欢快的歌。

小园子进门左手边的那条垄,种的是大葱。父亲说,谁家要是缺葱花了,进门就能拔一棵。小园子里唯一夭折的是花生。有一年,父亲用爷爷给拿的花生做种子,种了两垄花生,可惜到最后颗粒无收。父亲认为是水土不适,以后再也没种过。

小园子的春种秋收,是烟火人家的快乐;小园子每种作物的生长,也让我懂得了不论是作物还是人,都要在适合的环境里,才能够充分地成长、成材,最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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