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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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航运

案例亮点

● 在众多航运家族中，董氏家族可谓无出其右

● 姻亲联盟，壮大家族力量

● 董家兄弟临危受命，共度难关

要讲述董建华航运世家的发展历史，自然要从其外祖父顾宗瑞的传奇说起。1886年，在宁波出生的顾宗瑞，在经历一段“打工”岁月的原始资本、经验和商业网络积累后，成家立室，妻子周翠玉先后为他生下三女四子。在他30岁的时候，顾宗瑞创立了泰昌祥报关行，代客办理各种与货物出入口报关、验货和缴税等业务。

▲顾宗瑞及其宁波故居

到了20年代中期，顾宗瑞于1926年与人合伙，组建了“上海泰昌祥轮船行”，由顾宗瑞任总经理。公司初创期，只有资本额共白银4800两，业务除了运输，还包括船舶代理、揽货、货船出租等。

自创立以后，顾宗瑞的航运事业一直发展得相当迅速，很快便从承载长江口一带的客货运输，扩展至长江口以外地方——例如尤其往来上海与天津之间水域，生意同样不错。到他子女长大后，透过婚姻联盟的安排，更壮大了家族力量，下一代逐渐成为开拓航运生意的骨干。

01.

>>>战火连天时的攻守进退 女婿后发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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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顾宗瑞为核心的航运家族如旭日初升之时，抗日战争爆发。1937年7月7日，不但给他们及亲属带来灾难和苦痛，更令家族和企业的发展遭到巨大破坏，并改变了前进路向。 那一天，顾宗瑞的女婿董浩云之子董建华刚巧来到这个世界。

为了防止日军索江入侵中华大地，国民党军政府宣布征用全国各地轮船公司的轮船和趸船等，作为沉塞港口航道之用。在大敌当前，国家存亡之际，包括泰昌祥在内的不少中国民营轮船公司，相继献出了手上的船舶，用于沉塞长江。

据《上海长江航运志》记载，泰昌祥的永升轮在1937年12月13日被国民党政府征用，并于12月20日被击沉于马当。1938年秋，武汉告急，国民党政府又大量征收民间船只，在宜昌江面充作封锁线。顾宗瑞的永亨轮于6月被征用，并在开往宜昌途中搁浅，后被拆毁，钢铁用作军事材料。两者令顾宗瑞刚建立的事业遭受了巨大打击，而上海成为“孤岛”的时期，虽然航运业反常地兴旺，但泰昌祥却只有悬挂英国旗的永敏轮、利群轮和江苏轮仍在营运，错过了大好的发展机会。

相对于岳父在战后的大展拳脚，志大气锐的董浩云，其生意和事业在战后的急速发展，更为引人注视。原因是他获得了（民国）政府的信任，交托予负责战后轮船与航线收复工作的重任，因而需经常奔走于英美日之间。这一重大工作令他政商人脉网络大幅扩大不在话下，由他主导或牵头的生意项目亦同步增加。

▲开山船王董浩云

在众多职务中，董浩云以船主身份，牵头创立复兴航业公司，便是重要例子。创立复兴航业后，他出任董事兼总经理一职，代表民营船东向政府追讨战时遭征收船只用于沉塞航道、阻止日军西进上的损失，要求赔偿，最为轰动业界，在争取业界及本身利益的同时，奠下了他在航运业上的领导地位。至于真正令董浩云的航运业实力获得大幅提升的重要举动，则与他成功购得英国船主摩勒公司在华所有轮船一事有关。

上世纪40年代末，中国政局的急速转变可以说是对不同企业家的重要考验，顾宗瑞父子和女婿们的不同应变之道，又十分清晰地展示了他们之间不同程度的企业家精神。

02.

> >> 联姻中枝叶茂盛 强化家族航运地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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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宗瑞的姻亲联盟上。在香港东山再起的顾宗瑞，于1951年为三子顾国和完婚，三媳妇名叫水文梅。水家也做航运，拥有自己的船队和船公司，发家时间则较顾家稍晚，规模亦较小，所以知名度远没有顾家大。然而，正如有人所评论的：“宁波人是大家庭制度的拥护者，乡党的观念非常强烈。只要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成功，立刻一家、一族、朋友、亲戚，甚至同乡都闻风麕集了，不出数年间，就成了一大群。他们因为寄居客地，怕被土著欺侮，在保护同乡之谊下，团结起来。”此点则可以作为顾宗瑞着意建立婚姻联盟的一个脚注。

为三子完婚七年后的1958年，航运生意已经取得不错成绩的顾宗瑞，宣布为次子顾国华完婚，而这位二媳妇名叫张肇澜。张肇澜的父亲张明为，乃昔日上海有名的“纸头大王”，后移居日本从事地产生意，而顾宗瑞早就认识张明为的父亲张佩珍，二人不但是同乡好友，且属生意伙伴。顾、张两家可以说是世交的亲上加亲，令顾宗瑞夫妇备加欢喜。

除了上述核心家族成员掌管不同航运公司外，家族分枝的其他成员不少亦在航运或相关公司中任职，强化了家族在航运界的地位，使近代中国这个航运家族的枝叶繁茂，不断发展。

03.

>>> 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婚盟关系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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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对于董浩云一脉的发展而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积极开拓，无疑令其身家财富不断大幅膨胀，但论影响深远，却是对子女的培养以及利用婚姻联盟的策略，进一步有效落实其促进家业繁衍的目标，此点同样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较岳父顾宗瑞还要出色。

举例说，董浩云与顾丽珍育有两子三女，长子董建华娶赵洪娉。赵洪娉的父亲是赵卓如，在香港从事建筑及地产生意，虽不是地产巨擘，亦家财丰厚。次子董建成娶温子华，温子华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温应星，他早年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后曾任清华大学校长、上海公安局局长和财政部税警总团中将团长等要职。至于温子华的父亲温陵熊同样颇有名气，他乃工程专业留美博士，曾任职于美国多家大型公司；温子华的叔父温哈熊，他曾任国民党联勤总司令，乃陆军上将，而温哈熊的妻子洪娟则为国民大会秘书长洪兰友之女。

▲船王董浩云女儿董建平

董浩云长女董建平嫁金乐琦，金乐琦父亲为金维贤，他曾任职美国中国银行，后从事保险业；金乐琦祖父金润泉，曾任大清银行浙江分行行长。次女董小平嫁彭荫刚，彭荫刚父亲为彭孟辑，他乃国民党高级将领，曾任陆军总司令、参谋总长及驻外大使。彭荫刚曾任中航伟联集团董事长、国民党运营部主委、海基会董事。幼女董亦平嫁刘广斌，刘广斌的父亲为刘攻芸，他曾在解放前任国民党政府中央银行总裁、财政部部长。

相对于岳父顾宗瑞一代对子女婚姻的安排，董浩云子女们的姻亲，明显有多项不同：其一是大多来头不小，反映其安排较注重门当户对，亦说明其身家财富及社会地位已届很高位置；其二是不少乃国民党军政高层，显示出政商关系十分深厚；其三是亲家们并非集中于航运界，反而较多从事银行、保险及建筑地产等业，显示其婚姻联盟及人脉关系网络较偏向“多元化”的一面。尽管董浩云在子女婚姻联盟上的安排与岳父的安排略有不同，但两者同样发挥了重大的促进家业繁衍、延续辉煌作用，对家族进一步壮大和发展实在举足轻重。

04.

>> > 董建华兄弟临危受命 董家坚度难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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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可以说是顾董两家的重要转折时期。对于董浩云而言，花费巨额投资的东方巨人号在1980年建成之时，世界航运业却因第二次石油危机的爆发陷入衰退期。面对世界航运业市场急速萎缩之时，董浩云不但没有及时做出收紧投资、减少建造新船的应对，而是一如既往地维持扩张策略，这令企业营运开支居高不下，债务日益深重，给董浩云带来了巨大压力，迫使他必须四出奔走，寻找解决方法。1982年4月15日，一直事务繁重的董浩云于凌晨时分在九龙塘住宅中突然心脏病发，家人将他送往养和医院急救无效去世，享年70岁。

董浩云去世后，两子董建华和董建成临危授命，立即披甲上阵，正式接班。由于世界航运业持续低沉，东方海外生意一落千丈，到1985年，东方海外的债务据说曾高达200亿元之巨，公司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边沿。董建华日后回忆时说：“东方海外”是世界上名气甚大的跨国航运公司，面临破产，要财政、业务重整，不成功便要结束，又担心、又忧虑，亦很沮丧……朋友跟我说：“算了，放弃吧！”我说：“不行！公司有大批员工，公司对社会、银行有责任，所以我要振作起来。”

▲香港前任特首董建华

▲中华和平号货轮命名仪式，董建华和连方瑀出席

经过多方求助，“红色资本家”霍英东同意伸出援手，答应向东方海外注资，同时又牵线搭桥，让东方海外成功获得汇丰银行的信贷，最后令其进行债务重组，成功化险为夷，扭转困局，令企业可以奇迹似的由谷底翻身，扭亏为盈，令董建华如神话般振作起来，日后甚至踏上青云路，出任中国恢复香港主权后香港特别行政区首任行政长官，写下董氏家族在香港历史上浓彩重墨的一笔。（本文摘选自《平安·中国家族企业传承案例典集II》，有删节。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 专家点评 』

通过多元联姻提升家族力量

在家族历史上，通过婚姻制度与关系所建立起来的网络，既可跨越血缘、地缘和业缘的不同界域，又可具有更强轫、更大弹性、更为复杂的关系，其影响力或作用则更为巨大、效果更佳，所以常常成为子孙众多、世家大族用以提升本身家族人力、财力、开拓社会关系，从而巩固家族利益的重要策略或工具。

在董氏航运家族的案例中，顾宗瑞和董浩云两代人的联姻战略呈现出了不同重点，但均围绕着拓展家族影响力为中心。在顾宗瑞对子女的婚姻安排上，体现出联合乡党而提升家族地位的思路。而董浩云子女们的姻亲明显更多关注政商关系，姻亲较多从事银行、保险及建筑地产等业，与家族本业形成互补关系。

在成功家族企业中，尤其亚洲，家族的社会资本往往是家族企业核心资源之一，政商关系、社会地位、社交网络等无形资产的传承，也将成为家族企业世世代代的增值动力。董氏航运世家的例子，正是婚姻联盟的重要示范和具体操作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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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