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日报 程瑾

前几日,一位女同事一改往日T恤牛仔裤的休闲穿搭,换上黑色卫衣白色蛋糕裙、妆容精致乐嘻嘻地进了办公室,正陶醉于大家高度一致的夸赞声中时,突然一位耿直boy飚出一句:“今天这一身衣裳挺好看,黑白无常啊。”顿时满办公室气氛尴尬。

“分分钟把别人置于尴尬境地,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这耿直的程度,令人捉急的情商,让我一秒想起男神——大宋第一才子苏轼。在那一帮当官的文人中,他也是妥妥的情商洼地。

“管你权威不权威,我想说啥就说啥。”苏轼的低情商把程颐气得够呛。

事情是这样,宋哲宗元祐元年,丞相司马光去世,由程颐主持葬礼。葬礼那天正好赶上朝廷百官参加太庙大典。大典完后,苏轼带着同事们去吊唁司马光,不想却被程颐拦在灵堂之外。程颐的理由是,子哭则不歌,你们这帮人刚刚在太庙大典上听了歌曲,就不能哭了!

苏轼想也不想,马上反驳说,哭则不歌不代表歌则不哭哦。照样领着大家入了灵堂。可是在灵堂上,却不见司马光的儿子接受客人的吊祭。原来是程颐禁止人家出来,说真正的孝子应该悲痛得无法见人,要哭晕才行。

苏轼一听,当着众人,哈哈嘲笑程颐:“伊川可谓糟糠鄙俚叔孙通。”你可真能装,纯粹一个假学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弄得程颐很是难堪。

苏轼还给好友陈季常的媳妇起了个流传至今的外号“河东狮”。

当年,苏轼被贬到黄州时认识了陈季常,两人志趣相投,成了好朋友。陈季常在家里造了个富丽堂皇的大房子,还养了一群歌女,没事喜欢和朋友一起撸个串喝个酒,顺便叫几个歌女助兴。

他媳妇柳月娥是个狠角色,看不惯陈季常的“不安分”,每当一群伶人欢歌宴舞时,就醋性大发。拿着木杖大喊大叫,狠凿墙壁叮叮当当,让老陈很是尴尬。

有一回,苏轼去陈宅玩,刚好撞上柳氏发脾气,便蔫儿坏一笑,专门送了首诗取笑哥们儿:“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拜他所赐,陈季常成了名垂青史的“怕老婆典范”。

苏轼的低情商常常体现在说话不经大脑,直来直去,在讲究难得糊涂、处世圆滑的年代是一股泥石流。

他说朋友马梦得:“马梦得与仆同岁月生,少仆八日。是岁生者,无富贵人,而仆与梦得为穷之冠。即吾二人而观之,当推梦得为首。”意思是马梦得跟我同年同月生。据我观察,这年出生的都是穷鬼,我和梦得是穷鬼中的穷鬼,但相较而言,梦得更厉害,他是穷鬼中的战斗机。

他臧否历史人物:“汉武帝无道,无足观者,惟踞厕见卫青,不冠不见汲长孺,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汉武帝这个人不咋地,一辈子就干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当着卫青的面上厕所。我觉得这个很好啊,毕竟卫青这货一脸奴才相,当着他的面拉屎,真是各取所需。

但聪明如东坡,也知道自己的不合群。有一次他退朝回家,指着自己的肚子问下人:“你们知道我这里面有什么吗?”一个回答“文章”,一个说“见识”。苏轼摇摇头,他的红颜知己王朝云笑道:“您肚子里的都是不合时宜。”苏轼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可即便是这样满肚子不合时宜,嘴下又不留情的耿直boy,竟然朋友还挺多。他自己也曾说:“吾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

可见虽然情商不怎么高,但男神心地却是极好的。何况,他的好又岂止是心地善良这么一点呢?

他交朋友不分贫富贵贱,在被贬黜的那些年,一路和朋友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不会因为自己的仕途不幸心情惆怅扫了别人的兴,在控制自己情绪这部分“情商”中,做得简直出类拔萃。怪不得林语堂说他,无可救药的乐天派。

而在令别人开心的那部分“情商”中,他毫无矫揉造作之状,坦率表达心意,大概觉得曲意逢迎、需要讨好的假朋友,不要也罢。

林语堂在《苏东坡传》里这样评价他:苏东坡是比中国其他的诗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丰富感、变化感和幽默感,智能优异,心灵却像天真的小孩——这种混合等于耶稣所谓蛇的智慧加上鸽子的温文。

所以,这样的斜杠男神,即使情商偏低,也会被大家宽容理解为难得一派天真。我们这些后世粉丝听完故事,也会哈哈一笑,原来男神也有可爱的一面哦。

可要换作其他普通人,我们肯定会翻个白眼,直接嫌弃、鄙视一番了。也就是说,作为普通人,我们还得努力提高一下自己的情商,让自己不尴尬,也让别人舒服。总归不该说人家女孩子黑白无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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