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初的旧上海曾是青帮的天下，黄金荣作为青帮三大亨之首，一度称霸黑帮，叱咤上海，几乎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黄金荣这样的青帮传奇人物，竟然会在鼎盛之时因一个“色”字跌霸上海滩。

所谓“跌霸”，就是栽跟头，是旧时的帮会俚语，通常用于帮会大佬身上。而青帮大佬黄金荣的“跌霸”竟是源于一个女人。

这个小女子名唤露兰春，是一位唱京剧的戏子。1921年，黄金荣新开了一家共舞台戏馆，为了招揽客人，特地请了三位色艺俱佳的坤伶助阵，来自北京的露兰春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黄金荣的两位小弟，也就是杜月笙和张啸林，他们都先后娶了好几房姨太太进门。男人嘛，发达之后难免是要“慰劳”一下自己的，更何况是黑帮大佬们。但是，黄金荣虽坐拥青帮第一把交椅，却艳福欠佳。那是因为他的原配夫人林桂生是个厉害角色，她是民国时期最声名显赫的女流氓，上海青帮的真正创始人，身份地位甚至超过了黄金荣。家有母老虎，对于纳妾，黄金荣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不敢大摇大摆纳妾进门，但在外面寻花问柳，花天酒地也是难免的。露兰春的出现给了黄金荣莫大的新鲜感，长期压抑的黄金荣仿佛在露兰春身上看到了春天。

当时，露兰春只有十七八岁，生的是唇红齿白，美艳动人，又能唱一出绝好的京剧，黄金荣被她迷得是神魂颠倒，无法自拔。而露兰春呢，她一个刚入上海滩发展的弱女子，急需当地大佬的提携捧场，所以她对黄金荣也是尽力讨好。不过实际上，露兰春对黄金荣是一万个看不上的，黄金荣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头子，长得是又胖又丑，还有一脸的麻子，离露兰春心中的白马王子实在是差之千里。黄金荣对露兰春是宠溺有加，而露兰春对黄金荣更多的则是利用。总之，二人就这样暗度陈仓，好上了。黄金荣沉迷于露兰春的温柔乡里，渐渐失去了自我。

黄金荣利用自己的势力，生生把露兰春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捧成了上海滩的京剧名角。露兰春的场子，天天爆满，闻得芳名前来捧场的富商公子络绎不绝。这露兰春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用一些轻佻动作和妩媚眼神挑逗观众，所以她的人气则更加旺了起来。

一天，露兰春开演拿手好戏《天河配》，开场就是一段仙女天河洗澡的戏，大幕拉开，只见露兰春只着肚兜和短裤，腰肢扭动，眉目传情，如此香艳场面，引得众人垂涎不已。

忽然，只听场下一人大呼道：“脱！再脱！”观众闻声望去，皆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起哄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时间，戏园内乱成一片，台上的露兰春也尴尬不已。当天，黄金荣恰好不在，所以此事也就是不了了之。

再说这个“非礼”之人，他就是浙江都督卢永祥之子，“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卢筱嘉（又名卢小嘉）。卢筱嘉是民国时期著名的浪荡公子，花花大少，常年混迹于戏院妓馆，仗着父亲的威名，很是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不久后的又一日，卢筱嘉再次来捧露兰春的场子，当天唱得是《镇潭州》，露兰春扮演岳飞。不料，露兰春却将一段戏文唱走了板。大多观众并未听出异常，但卢筱嘉那可是资深票友，他不但听出来了，还当众指出了其中失误之处，领着众人喝起了倒彩。

戏院之中，唱得好就会获得满堂彩，唱砸了也会被喝倒彩，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大家碍于黄金荣的淫威，以前从来没人敢砸露兰春的场子，怎料遇到卢筱嘉这个不识抬举的种。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即使有观众出言不逊，当老板的顶多是把闹事者请出场外即可。但黄金荣色迷心窍，不忍心上人受委屈，想在露兰春面前彰显一下他的男子气概，又一看这闹事之人竟然是个二十几岁的黄毛小子，于是二话不说，派人把卢筱嘉打成重伤。

卢筱嘉被抬出戏园时，忍着剧痛对黄金荣说：“黄麻皮，不出三天，老子定叫你尝尝小爷我的厉害！”黄金荣当时对这句恐吓并未在意，未曾想他的苦日子即将到来。

卢筱嘉挨打后连夜赶回了杭州，向父亲哭诉委屈。卢永祥爱子心切，也就同意了替儿子出这口恶气。卢永祥官居浙江都督，上海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于是，他即刻致电上海淞沪护军使何丰林，要求他出兵为卢筱嘉雪恨。

两天后，正当露兰春在台上唱《枪毙阎瑞生》，而黄金荣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时，一大批便衣军警夺门而入，未等黄金荣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只手枪抵住后脑勺，之后就是一顿胖揍，黄金荣口吐鲜血，血肉模糊，险些丧命。

这还没完，被打得半死的黄金荣又被挟持到了一辆军用卡车上。黄金荣的场子里虽然有很多保镖打手，但是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带枪军队，他们全被死死控制住，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大黄金荣被带走。

就这样，黄金荣被带到了何丰林家后院的私人监狱里，这一关就是七八天，期间受尽了侮辱和折磨。最后，黄金荣在妻子林桂生以及兄弟杜月笙和张啸林的齐力周旋下，才得以逃脱虎口，重见天日。

但是从此以后，黄金荣便风光不似从前，黑白两道都知道黄金荣因女人而“跌霸”的丑事，又都歌颂杜月笙智救黄金荣的事迹，说他讲义气，有谋略，比黄金荣更有资格做青帮第一把交椅。于是，杜月笙逐渐取代了黄金荣的位置，成为青帮最炙手可热的头号大佬。

想想黄金荣也真是一时糊涂，为了一个女人色迷心窍，做了有失身份的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个霸跌得，不值！

注：

文/常舞夕

参考资料：《旧上海三大传奇人物》、《黄金荣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