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再后来结了婚,房子也宽敞了不少,却终究是单位的房子,再也没有像当年一样自己刷门刷墙,自己收拾得有情有调的,反而因为多次搬家,像一个过客,什么都是将就,再也没有当年的心境了。后来的日子,又换了单位,分了新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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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前年、去年陆陆续续写了《初中岁月》十三篇,《卫校时光》九篇,接下来慢慢写《从军的日子》,没有丰功伟绩,更没有惊天动地,只有平平凡凡的日子。算是老了,慢慢回忆过往吧……

对独立空间的向往

——从军的日子之十

文/ 朱雪梅

第一天分寝室是六个人共住一个三房大套间,我和吕建虹同住一间,当了两个月的室友。后来大家陆续分到了小单间就各自搬了出来。

那时对单间的向往不知有多迫切和渴望。小时候在家,姐妹多房子少,不可能有单独的卧室。从上初中就是住集体宿舍,一直到上卫校,再到教导大队。集体宿舍虽热闹,但毫无隐私,还要顾忌同学的感受。现在终于有机会分到单间,是分给自己的,不是别人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想怎么打理怎么装扮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在这小天地里,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躺就躺,想打滚儿就打滚儿,哪怕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也没人知道,要多自由有多自由,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那时115医院的房子结构大致都是阳面三分之二是卧室,阴面三分之一用来做厨房。西藏干均气温低,日照强,昼夜温差大,所以能照着太阳的阳面房子很重要。稍微老一点的同志就住这样的一前一后,算一室一厅。卫生间是还要走不短距离的公共卫生间。我们新学员当然不指望分到一前一后的房子,能捞到一个阳面的房子已经很知足了。嘴巴甜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分到前三分之二的阳面房子,而我还是没着落。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有一间废弃阴面三分之一,当过别人的厨房的,比较脏,问我要不要?渴望自由,渴望一个独立空间的我,一咬牙:要!我自己刷墙。

说干就干,先到八一镇购买了白色、深蓝色和绿色油漆。是的,我决定门用深蓝色,窗户用嫩绿色,墙面刷白色。我想像着这块五六平米的房子,经过我的收拾,将变成一个何等温暖的小窝,忍不住欢天喜地。我记得那是一个深冬的午后,天蓝得深邃,仿佛深不见底似的,艳阳当空照,没有树叶的树枝投下斑驳的树影。为了不把衣服弄脏,我只穿了一件毛衣干活。真开始干活才知道事情的严峻性。做过厨房的房子,到处油腻腻、粘乎乎、黑不溜秋的。尤其是窗户上的铁栏杆,炒菜的油日积月累附在上面,堆积多了又塌下来,我用刀子刮,根本刮不动。可能又是冬天,零下十几度,早冻硬了。莫法,只得把油漆刷在外面遮丑。那一丛丛黑油涂上绿色油漆,倒像珊瑚一样漂亮。前提是我假装忘了里面是什么。窗户很快刷完,墙面就太麻烦了,面积大,又高,踩在凳子上都够不着顶。又只买了一小桶白色油漆,根本不够。最后决定墙下半部分买花布来围,上半部分刷油漆,这就减少了一半多的工程量,到最后也只刷了最黑的一部分,稍微白点的就将就了。刷门简单,平平整整的,可惜一小桶蓝色油漆刷门不够,我又把靠里的一面门上面刷成绿色,下面刷成蓝色,仿佛故意这样搭配的。这样折腾了一下午,本以为会热得满头大汗,却不知是冷得发抖。才真正体会到阴面房子的寒冷,门前的菜地里枯草堆里的雪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可见有多冷了。但这些都阻挡不了我搬进来的决心。

第二周周末又到八一镇上去买布。当时八一街上无几家卖布的,却有一家国营的,卖的花色品种也不多,却有一种特别入我的意,纯棉的,浅紫色的底色配上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小白兔,淡雅清新。当即买了十多米,围墙,铺在书桌上都用得上。回家一围,一铺,果然焕然一新,本来有些暗淡的小屋一下子温暖如春。也不等油漆味散尽,迫不及待地搬进去了。

我已经记不得我当天搬进去住时是什么感受了。只记得不久之后我又搬到了同一栋的阳面三分之二,那个阴面小屋就顺理成章当了我的厨房。虽然不是直接前后两间,却已是相当满足了。只记得我照样把那个阳面房子收拾收拾,贴上一幅当时流行的风景图,再捡些缀满黄叶的枯枝随意挂在墙上,摘一些野花插在玻璃杯里,倒也有几分小资。现在翻看当时的照片,实在俭朴得很,当时却觉得温馨宜人。

记得有一天我开着门就下八一镇逛去了,据说那天院长带着一干领导检查各户门前的菜地是否种好。到我家门口,见门开着又空无一人,布置也算雅致,遂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接着又一个人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可能是好奇心作祟吧,剩下的七八个人都一一进去转了一圈,然后岀来问这是谁的房子?都还好生夸赞了一番。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有个恒久的画面。那两年,我无数次站在房子的对面,眯缝着眼,望着属于自己的房子,一遍遍地问自己:那真的是属于我的房子吗?真的是单位分给我,朱雪梅的房子吗?这一排房子里有一间是属于我的吗?这个单位的花名册上有我的名字,还要给我发工资吗?那个蹦蹦哒哒的疯丫头已经有一份工作,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和医院大大小小的同事战友平等了吗?她有了工作,有了工资,还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是真的么?我知道,当时我并不是觉得当这个兵有多荣耀,而是不相信自己已经长大了,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一眨眼就可以和曾经认为的高高在上的成年人平等对话了。后来也许自己就真的长大了,这种感觉竟渐渐消失了,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后来的日子,又换了单位,分了新的房子。再后来结了婚,房子也宽敞了不少,却终究是单位的房子,再也没有像当年一样自己刷门刷墙,自己收拾得有情有调的,反而因为多次搬家,像一个过客,什么都是将就,再也没有当年的心境了。

后记,前几天某人去了一趟林芝,特意让他去把我曾经住过的房子——九栋,拍照给我,未达我的要求,又让还在那儿服役的好友拍给我。看到的一瞬间,我惊呆了,离开二十一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二十一年的时间,就像我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回来看到的一样。仿佛世界都在日新月异飞速发展,唯独忘了那个地方。青青草地上的草还是那么绿,斑驳的围墙上还是那么斑驳,白墙的房子还是静静的伫立在那儿,似乎在随时等待我的回来。我不晓得我住的那间房子,后来住过哪些人,有过多少欢乐多少故事。但我知道,她曾经是我最温暖的小窝。

作者简介

朱雪梅,四川乐山人,九五年地方入伍,先在教导大队学习,后分配至115医院,九八年调至拉总,零八年调回四川省军区。16年自主择业。现居住成都。爱好文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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